说着,我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几步就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那冰凉的石磨盘上。
月亮明晃晃地照着我,四周寂静无声。二狗蛋和大壮远远站着,不敢靠近。
一开始,除了石头硌屁股,啥感觉也没有。我心里有点得意,扭头想冲他们显摆两句。
可就在我扭头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磨盘另一头的阴影里,有个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像是个蜷缩着的影子,又像只是一片被风吹动的落叶。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点得意瞬间烟消云散。我猛地转回头,紧紧盯着那片阴影。月光照不到那里,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
但一种感觉,却像冰冷的藤蔓,悄无声息地顺着石磨盘爬了上来,缠住了我的腿,我的腰。
不是声音,不是影像,就是一种……“沉”。
仿佛我坐着的不是一片石磨,而是无数辈先人留在这里的疲惫、叹息,还有日复一日推磨时,那沉重的、循环往复的生命重量。那重量压得我喘不过气,胸口发闷,脑子里嗡嗡作响。
我想站起来,却发现身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了,动弹不得。我想喊二狗蛋他们,喉咙里却像是塞了团棉花,发不出一点声音。
月光下,那磨盘仿佛不再是石头,而是一个巨大的、冰冷的漩涡,要把我吸进去,碾碎,磨成和它一样的粉末。
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大晚上的,不回家睡觉,坐这凉石头上干啥?”
是姥姥!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手里拎着个马扎,像是刚串门回来。
她这一声,像是一把剪刀,“咔嚓”剪断了我身上那无形的束缚。我猛地吸进一口冰冷的空气,连滚带爬地从磨盘上翻了下来,腿软得差点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