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底那片阴影里,赫然站着一双脚!一双女人的脚,肤色青白,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着水珠。那水珠,正好滴落在他刚刚摸索过去的手背上,冰凉刺骨!
李裁缝“嗷”一嗓子,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从桌子底下退出来,也顾不上关窗和顶针了,连滚带爬地冲出铺子,一路疯跑回了家。
第二天,李裁缝就没能起来床,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嘴里翻来覆去地说着胡话,眼睛瞪得老大,满是恐惧:
“扣子……扣子……她……她把扣子塞我嘴里了……黑的……冰凉的……”
家里人请了郎中来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惊吓过度,邪风入体。
而同一天上午,张寡妇家那边正准备入殓。给张寡妇穿那件藏青色寿衣时,负责穿戴的老人发现,寿衣领口的第一颗扣子,已经工工整整地缝好了。那针脚细密匀称,看着就是李裁缝的手艺。
可奇怪的是,那缝上去的扣子,并非原本该在那里的新扣子,而是一颗看起来有些旧意、边缘甚至有点磨损的黑布包扣。
有眼尖的人猛地想起来,昨天在李裁缝铺子里,好像看见他用的,就是这种扣子……而他当时,似乎正是在找一颗丢失的……
后来,李裁缝的病拖了半个月才好,人瘦脱了形,手艺也荒废了大半,再也不敢开铺子做寿衣了。镇上的人私下都说,那是张寡妇嫌他嘴欠,亲自来讨要那颗丢了的扣子,顺便……给了他点教训。
而那颗失而复得、又出现在死者身上的黑扣子,成了镇上人茶余饭后,又一个让人脊背发凉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