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条理清晰地阐述具体方案:
“其一,航道规划。晚辈愿与长老共商,避开洛水灵机汇聚之要害节点(如某些深潭、泉眼、古祭坛附近),划定安全、固定的漕运主航道与备用航道,绝不逾越雷池半步。所有漕船,皆悬挂特制‘漕’字信物(内嵌水府认可的符文),便于水府监察。”
“其二,船只规制。晚辈可约束所有通行洛水之漕船,限制其吨位、吃水深度,采用特制船底涂料(此处暗指王把头掌握的杜仲胶工艺,可减少船体摩擦与污物附着),减少船行对水体的扰动与污浊。并严令船工,不得向洛水倾倒任何污物垃圾,船上设置专用污物收集箱,靠岸后统一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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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供奉与维护。凡通行洛水之漕船,按货值抽成,其中一成收益,愿奉于水府,作为维护水脉、滋养水族之资。此外,晚辈可定期组织人手,清理航道淤塞,协助水府维护洛水清洁,并在特定时节举行祭祀,表达对洛水水脉的敬意。”
“其四,信息互通。若航道之上或水脉之中出现异常,晚辈麾下之人必第一时间报知水府,绝不敢隐瞒。同样,若水府有警示晚辈也当立即约束船队,暂停通航。”
李未最后诚恳道:“长老,漕运通航,非为晚辈一己之私。关陇乃大唐根基,洛水通,则关东粮秣、江淮财货可源源不断输往长安、陇右,稳固社稷,惠泽万民。此乃大功德。晚辈所求,不过是在敬畏天地、顺应水脉的前提下,借洛水一隅,行此便民利国之举。若长老应允,渭水货栈愿以水府为尊,一切行事,皆在水府规矩之内。”
他这番话,将“公利”(社稷民生)、“敬畏”(水脉规则)、“约束”(具体措施)、“利益”(一成收益)、“尊重”(以水府为尊)巧妙结合,展现出一个既懂规矩、又有能力、还心怀大局的凡人合作者形象。尤其那一成收益的承诺,是实实在在的“善缘”。
水元子静静听着,古井无波的面容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他端起面前的清茶,轻呷一口,目光投向窗外流淌的洛水。精舍内一时陷入沉寂,只有竹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的水流声。
良久,水元子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李居士思虑周全,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洛水滋养两岸生灵,若漕运真能如居士所言,约束得当,惠及黎庶,亦非不可为之事。”
李未心中一凛,知道关键来了。
果然,水元子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聚焦在李未身上,带着一丝审视:“然则,空口无凭。贫道需见居士之能,亦需见居士之诚。洛水之中,近来颇不安宁。有一处名为‘回龙湾’的险滩,水流诡谲,暗礁丛生,更常有莫名水漩,吞噬过往船只,便是寻常水族亦不敢轻近。此地恰在居士规划的漕运主航道附近。若居士能查明缘由,并设法平息此患,使航道畅通无阻,贫道便信居士有治理水运之能,亦有与水府共护洛水之心。届时,再谈合作不迟。”
这是一个考验!一个凡人能力范围内的考验。水元子没有搬出真武祖师,也没有提出什么玄之又玄的要求,而是抛出了一个具体的、现实的难题——解决“回龙湾”的航行隐患。这既是对李未能力的测试,也是对他“诚意”和“手段”的观察。
李未没有丝毫犹豫,起身再次拱手,目光坚定:“长老有命,晚辈自当尽力。一月之内,必给长老一个交代!”
水元子微微颔首,不再多言,端茶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