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解开布条。伤口不深,但边缘发红,可能进了沙子。他从随身的小盒里挖出一点乳白色药膏抹上去,凉意渗入皮肤,疼痛渐渐缓解。

周大海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远处码头的灯光忽明忽暗,映照着几艘停泊的船。其中一艘正是他们的目标——靠近冷库的冷藏驳船,平日运送冻品,夜里无人看守。

“你怎么进去?”周大海问。

“爬通风管。”陈岸站起身,“凌晨五点,交接班的时候。监控只盯着大门,侧面围墙没有摄像头。”

“要是警报响了呢?”

“就说来修管道的。”陈岸扯了下嘴角,“反正我每天早上都在海边转悠,没人会怀疑。”

周大海哼了一声:“你要死是你自己活该。我不救第二次。”

“第一次也不是你救的。”陈岸拍拍他肩膀,“是渔叉自己飞进来的。”

两人走到主码头边上,停下脚步。

海面平静,远处一艘渔船亮着灯,正在起锚。那是他们安排的眼线,一旦发现异常就会立刻鸣笛示警。

陈岸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血已止住,指节上有几道旧伤,是以前赶海时被贝壳划的。他想起昨天交出去的图纸,还有张科长临走时说的话——“举报信不止一份”。

他知道是谁寄的。

钱万三不会让这事就这么算了。

“账本要是真在那儿,”周大海忽然开口,“你打算怎么办?”

“曝光。”陈岸望着海面,“但现在不行。我要让他自己跳出来。”

“你不怕他先动手?”

“怕。”陈岸点头,“所以我得抢在他前面。”

周大海没再问,转身朝自己的船走去。走出几步,又停下。

“明早我还来。”

陈岸笑了笑:“我知道。”

潮水退去,沙滩上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痕迹,弯弯曲曲,像是画出来的路线。

他站着没动,风吹得衣服紧贴身上。远处冷库黑黢黢的,像个趴伏的庞然大物。

他抬起手,看表。

差七分钟五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