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依旧吹拂,旗帜哗啦作响。
陈岸站在工棚门口,手里捏着一封信。信是县公安寄来的,封面上盖着“机要”红章,边角有些潮湿,字迹略显模糊。
他没有立刻拆开,而是低头看了看脚边的工具箱。那是个旧帆布箱,扣带早已磨得发白。里面放着扳手、胶钳、防水袋,还有一本用线缝好的航海日志。
他走进屋,把信放在桌上,倒了杯温水。搪瓷杯上印着“先进生产者”,是女儿陈小满从学校带回来的。他坐下,慢慢撕开信封。
纸上第一行字写着:“经笔迹鉴定,匿名举报信内容与赵有德生前日记一致,比对吻合度达98.7%。”
他盯着这行字看了三秒,脸上没有表情,也没出声。随后,他将整份报告摊开,和先前的材料并排摆放:走私账本的复印件、假批文的扫描件、录音转写的文字稿。如今又添上一份——赵有德最后留下的证据。
原来那封举报信并非他人所写,而是赵有德临终前亲自起草,由女儿赵秀兰誊抄后匿名寄出。目的只有一个:在他死后继续搅动风云,让人以为陈岸是靠打压对手才坐上今天的位置。
陈岸想起那天庆功宴上,赵有德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笑着举杯敬酒,嘴上说着“年轻人有出息”,眼神却冷得像冰。
现在,事情终于水落石出。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生锈的铁皮饼干盒。这盒子原本装的是进口点心,后来成了他存放重要物品的地方。他把鉴定报告放进去,又翻出航海日志的最后一页。
纸张很薄,边缘已经毛糙。他在空白处写下三个字:“赵有德。”随即划掉,重新写下:“你输了。”
字迹用力极深,几乎戳破纸背。
他合上日志,放进盒子,“咔哒”一声锁好,推到柜子最里端,上面压了一堆旧渔网。
外面传来脚步声,周大海扛着一根新缆绳进来,随手扔在地上,喘着气问:“查完了?”
“嗯。”
“谁写的?”
“他自己。”
周大海笑了:“老狐狸啊,死了还想坑你一把。”
“没人信了。”陈岸站起身,拍了拍裤子,“现在全县五百艘船,三百七十二艘装了预警系统。大家认的是‘陈’字旗上的二维码,不是听谁背后告状。”
“那你打算说出去吗?”
“不。”陈岸摇头,“人都走了,我还四处讲他做过什么,图什么?”
周大海点点头,忽然压低声音:“但我妹说,她在赵秀兰家翻遗物时,看到一本小日记本,里面有句话特别吓人。”
“哪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