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嗡嗡响起。陈岸没解释,只站在一旁,看着人们指指点点。他知道,有些话不用他说,自然会有人替他说。

中午前,他跑遍了县城八个主要公告点。下午骑车下乡,从东沙村到老盐场,每个村委会的公示栏都贴上了那份报告。有村干部想撕,被他当场撞见。

“这是司法文书,撕了就是毁证据。”他只说了这一句,那人手便缩了回去。

傍晚时分,洪叔开着一辆破三轮来到第七个村子。车斗里堆着几摞新印的传单,是他让县报临时加印的摘要版。

“我带记者跑了六个村。”洪叔跳下车,擦了把汗,“镜头都拍了,有个老头指着公告说:‘这血,洗得清吗?’”

陈岸接过一瓶水,拧开喝了一口。夕阳斜照在公告栏上,纸面反着光,那两个被圈出的数据格外刺眼。

“你不打算藏着掖着了?”洪叔问。

“藏不住的事,不如摊开。”陈岸把空瓶扔进桶里,“他们以为栽赃就能糊弄过去,可科学不会撒谎。”

“但你也别太狠。”洪叔叹了口气,“有些人还在观望,万一上面压下来,你这算越级曝光。”

“程序合法。”陈岸拍拍口袋里的密封文件,“每一步都有据可依。我只是让老百姓知道,什么叫证据。”

两人正说着,远处传来脚步声。几个穿蓝制服的人朝公告栏走来,手里拿着相机。

“县纪检的。”洪叔眯眼看了一下,“看来是来取证了。”

陈岸没动,静静看着他们拍照、记录、抄录内容。其中一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件事已经出村了。

天黑了,他骑车驶向最后一个渔村。后座绑着剩下的十几份复印件,车灯坏了,只能借着月光赶路。土路坑坑洼洼,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

小主,

路边一家杂货店还亮着灯。他停下来买了包烟,顺便问路。

“前面岔口左拐,过了桥就是南坽村。”店主递过火,“你是那个贴公告的吧?今早我们村长还念叨这事。”

陈岸点上烟,吸了一口:“他说啥?”

“说你胆子太大,敢把公安的东西到处贴。”

“我说了,不是我写的,是省里验出来的。”

店主笑了笑:“反正大家都看了。有人说赵书记冤,也有人说他活该。不过嘛...”他压低声音,“自从你贴了那张纸,王麻子老婆连夜搬走了。”

陈岸吐出一口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