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身冰凉,沉甸甸的。他借着走廊窗户透进来的光,飞快扫了一眼笔尖...四个小字刻得极细:“赵氏渔业”。
心跳漏了一拍。
这不是公司名,也不是注册商标。这是赵有德去年偷偷成立的“集体企业”,连村里人都不知其名,账本上却频繁出现资金往来户头。就连他从排污管捞出的那本泡胀的账册里,每一笔汇款备注都是“CTH→赵氏渔业”。
而现在,这支笔上竟明明白白刻着这四个字。
他没多看,也没犹豫,直接把笔塞回陈天豪外套口袋。动作自然得像只是顺手归还。
转身要走,身后传来一声低唤:“陈老板。”
是洪叔。
老头站在楼梯另一侧,手里拎着个牛皮纸袋,边角磨得发白,像是藏了很久。他没上前,只是朝陈岸点了点头,随后把袋子轻轻放在窗台下的矮柜上。
“放这儿了,回头记得拿。”
陈岸应了一声,没问里面是什么。他知道,能在这个时候送上门的东西,绝不会是普通文件。
他走出招待所大门,阳光刺得眼睛有些发酸。街上人来人往,卖油条的摊子冒着热气,几个穿校服的学生挤在路边喝豆浆。他站在台阶上看了眼手表——九点十七分。
距离收购站开门还有四十分钟。
他没急着走,反而掏出烟盒,点了根烟。烟雾升腾时,他想起半小时前会上的一幕:陈天豪接过纸片时,拇指下意识擦过背面,那里有一道浅浅的折痕,像是被人反复折叠过。而那纸的质地,与他在码头火堆中抢回的残页几乎一样。
包括那道金笔划过的凹线。
他弹了弹烟灰,心想,原来他们用的是同一支笔签字,同一个账户走账,甚至连销毁文件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这不是巧合,是习惯。
他掐灭烟头,走向自行车。路过窗台时,顺手拿走了那个牛皮纸袋。袋子没封口,他没打开,但能感觉到里面不止一份文件,最上面那份,印着县财政局的红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