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是两下,再加上“空箱子”三个字...他心里猛地一沉。

“洪叔。”他装作随意地问,“这批货要是存冷库,能撑几天?”

“低温恒湿的话,五到六天没问题。”洪叔回答得很快,紧接着补了一句,“前提是数量对得上。上周三进了三百斤鲍鱼,结果周四清点少了两成。没人出库,也没调拨记录。”

王麻子脸色变了:“老洪!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账目都在呢!”

“我不乱说。”洪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看鱼的人,不说人话。”

说完,他转身朝办公室走去。路过墙边公告栏时,脚步停了一瞬。那里贴着一张县报,标题是《全县水产行业规范倡议书》,下面还加了红圈重点标注。

陈岸目光扫过去,脑子里飞快转动。

“规范倡议”?县里突然要整顿?偏偏这时候王麻子频繁往县里跑,送的却是空箱子?而冷库里的货凭空少了两成?

这哪是什么整顿,分明是有人在悄悄转移东西,顺便给上面演场戏。

他低头看着秤单,王麻子终于写好了数字:鲍鱼每斤压了五毛,杂鱼干脆算了个零头。

“签字吧。”王麻子递来一支笔,脸上又堆起笑,“行情不好,大家互相理解。”

陈岸接过笔,在单子上签下名字。纸有点潮,墨水微微洇开,像个小黑点。

他把笔还回去,拎起空筐,转身就走。

“哎,不留下来喝杯茶?”王麻子在后面喊。

“改天。”陈岸头也不回。

走出几步,他听见身后传来钥匙串晃动的声音。回头一看,洪叔站在办公室窗边,正低头摆弄那份县报。阳光照在他手边的放大镜上,镜片反着光,一闪一闪。

陈岸没多看,继续往前走。

但他记住了两件事:一是“空箱子”,二是“少了两成”。这两条线,一条通向县里,一条扎在本地,迟早会碰在一起。

走到收购站门口,他停下脚步,从兜里摸出随身带的小本子,撕下一页空白纸,折了几折塞进鞋垫夹层。这是他以前在厂里学的土办法——重要的事不写纸上,也不带回家,藏在身上最不起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