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岸踩过最后一段泥滩,脚底的湿冷顺着小腿爬上来。
他没停,径直穿过芦苇丛,回到自家屋后那条窄道。
竹篓早就藏在礁石缝里,现在背上的防水布包沉得压肩,五十多只紫纹鲍贴着胸口,随着步伐轻轻磕碰,像一袋活物在喘气。
屋里黑着,米缸还是空的,但灶台边多了半碗凉水和一块啃过的地瓜皮...应该是小满留的。
他咽了口唾沫,没动那点残食,而是把布包塞进床板底下,再用几块破木板盖严实。做完这些,他才脱下胶鞋,倒出灌进去的海水,顺手往墙角一扔。
外面天快亮了。
他靠在床沿闭眼,脑子却转得飞快。
昨天当众撬出鲍鱼的事儿肯定传开了,赵有德那套“集体统收”的规矩不是摆设,今天领低保金就得对上脸。他得装傻,还得装穷。
可装归装,饭不能不吃。
太阳刚冒头,他就起身换了身干净点的粗布衣,把补丁裤叠好塞进柜子。
出门前摸了摸床板下的布包,确认还在,这才锁上门,往村部走。
路上碰到几个早起的妇人,眼神在他脸上打了个转,又迅速移开。他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陈家那小子...胆子不小啊。”
“可不是嘛,敢动紫纹鲍?也不怕大队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