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上手套,拿起最细的那块磨石,轻轻压上去。
刚推两下,手感不对——太滑了,控制不住力道,磨石一下子跑偏,差点在边上划出新痕。
“慢一点。”娜娜投影出一条虚线轨迹,“沿着这个方向。”
他调整姿势,改用掌心托住磨石底部,指尖微调角度,一点点往前推。
每推十下,停下来歇一会儿。
汗水从额头滚下来,滴在木屑堆里,砸出一个个小坑。
左手伤口随着动作隐隐作痛,右手中指的布条也开始渗血,但他没换,怕打断节奏。
一遍,两遍,三遍。
桌面渐渐变了样。原先那种粗糙感消失了,手指划过去,能感觉到顺滑的流动。
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落在桌面上,映出模糊的人影。
他停下,伸手摸了摸刚才那道最深的沟。
平了。
真的平了。
他咧嘴笑了下,把磨石放进水盆,洗掉上面的木泥。水浑了,浮着一层灰白泡沫。
“四条腿也得处理。”娜娜说。
“我知道。”他站起来,活动了下肩膀,“一条一条来。”
他重新涂树液,等时间,再打磨。椅子的靠背和座板也做了同样处理。过程中换了三次水,磨石用钝了两块,手指上的布条湿了干,干了又湿。
最后一把椅子完工时,天已经快黑了。
他坐在椅子上,把桌子拉近,手掌摊开,慢慢抚过整个表面。
没有起伏,没有毛刺,连最细微的颗粒感都没有了。
“成了。”他说。
娜娜走过来,光学镜扫过桌面,显示一行数据:表面平整度达标。
“下一步?”她问。
“搬去餐厅。”他站起身,把四把椅子叠在一起,抱在怀里。
刚走到门口,脚下一绊,差点摔倒。他稳住身子,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木工坊。
工作台还在原位,水盆里泡着几块磨石,陶罐倒扣在边上晾着。
他转身往外走,脚步有点晃,但抱得挺稳。
走廊灯光昏黄,照在他背后,影子拉得很长。
椅子边缘蹭着墙,发出轻微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