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山海相济

规则道书 鸡亦阿 3818 字 23天前

晨雾漫过渔港的防波堤时,林羽正蹲在牡蛎壳堆成的矮墙旁。指尖捏着枚半开的贝壳,内壁的珍珠层映出模糊的人影,与灵草叶片的红纹在晨光里叠成奇妙的图案。“这壳子能做育苗盆,” 穿胶鞋的老渔民扛着渔网经过,网眼的菱形纹路在雾中若隐若现,“咱这儿的海水咸,得用淡水泡三天,就像你们种茶得先洗土。”

身后的渔市已飘起鱼腥与海草的混合气息。穿蓝布衫的妇人把海带摊在竹篾上,海菜的褶皱里还裹着细沙,“小林师傅来得早,” 她用蛎壳刮去海带边缘的硬梗,动作如修剪灵草枯叶,“这海带根泡在淡水缸里能发芽,跟你那灵草一样,在哪都能活。” 林羽接过她递来的海带根,褐绿色的须根在掌心微微颤动,突然想起《太初规则》里 “草木无定所,因势而生” 的批注。

水产行的玻璃柜里,章鱼的腕足吸附在缸壁上,留下圈圈湿痕。老板用铁钩翻动海鱼的动作如甩鞭,“要我说,你们那灵草该试试海水浴,” 他指着泡沫箱里的海盐,“咱这老法子腌海菜,加点盐能存半年,就像你们用艾草防潮。” 林羽摸出随身携带的育苗盒,里面的灵草幼苗刚展开第七片真叶,叶尖的红纹在渔市的腥气里似乎更深了些。

去滨海植物园的路上,三轮车碾过结着盐霜的路面,发出 “咯吱” 轻响。车斗里的竹筐装着从渔港收集的牡蛎壳,壳缝里还卡着细小的海螺,像给育苗盆镶了圈天然的花边。路过滩涂时,看见群白鹭正啄食跳跳鱼,细长的腿在泥里陷下浅坑又拔出,动作与林羽在泽丰村插秧时的弯腰起身惊人相似 —— 原来山海之间,生灵的姿态早有默契。

植物园的温室建在半山坡,玻璃幕墙外就是翻涌的灰蓝色海浪。园艺师老马正用海水调配营养液,量筒里的液体泛着淡绿,“这是改良的‘潮汐灌溉法’,” 他转动阀门的动作如掌舵,“每天两次模拟涨潮,让灵草根须尝尝海水的味道,《海药本草》里说‘咸能软坚’,说不定能让根长得更结实。” 林羽看着灵草在浅褐色的营养液里舒展根须,突然觉得这温室像座连接山海的桥,让青崖山的草木也能触摸海洋的脉搏。

标本室的木架上,摆满了浸泡在防腐液里的海藻。老马抽出其中一瓶,褐藻的叶片在透明液体里飘荡如绸,“你看这气囊结构,” 他指着藻叶上的小气泡,“能帮它在海里直立,跟你给灵草搭竹架一个道理。” 林羽翻开笔记本,在 “灵草培育新得” 页写下:“山海草木皆有骨,或借竹架,或凭气囊,皆是顺势而为。” 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与窗外的浪涛拍岸声叠在一起,像自然在批注人类的领悟。

中午在植物园食堂吃饭,海菜豆腐汤里漂着细小的银鱼。林羽用粗瓷勺舀汤的动作如舀泉,突然发现汤碗的弧度与牡蛎壳的内壁几乎一致 —— 原来器物的形状,早被自然悄悄定了型。老马啃着咸鱼饼子说:“下午带你去红树林,那里的植物是真本事,泡在海水里还能结果,跟你那灵草一样倔强。”

红树林的气根在退潮后的泥滩上支起密密麻麻的 “三脚架”,像片微型的青竹阵。林羽蹲在秋茄树下,气根的尖端正往泥里扎,留下圈圈细密的涟漪,“这叫‘呼吸根’,” 老马拨开盘结的根系,土褐色的根须上沾着小螃蟹,“跟灵草的须根一样,都在找活下去的路,只是一个向山,一个向海。” 他摘下颗秋茄的果实,纺锤形的浆果落在林羽掌心,“这籽落地就能生根,比你们灵草的种子泼辣多了。”

潮涨时,海水漫过脚踝,带着微凉的腥气。林羽把灵草幼苗放在红树林的气根间,浪花卷来时,幼苗的叶片轻轻伏倒,退潮后又挺直如初,像在向海浪行着鞠躬礼。“《道德经》说‘上善若水’,” 他对着跳动的浪花轻声说,“原来水的智慧,不仅在青崖山的泉眼,也在这反复涨落的潮汐里。” 远处的渔船正升起白帆,帆布鼓满海风的样子,与灵草在风中舒展的叶片竟有几分神似。

傍晚去社区工坊时,海风正掀起竹制卷帘。穿校服的孩子们围着蛎壳育苗盆,用彩绳给盆沿编花边,“林老师,这灵草喝了海水会不会变咸?” 扎马尾的女孩举着她的作品,蛎壳边缘的彩绳像道彩虹,“就像咸鱼饼子那样?” 林羽往育苗盆里撒了把从青崖山带来的腐叶土:“它会记住海水的味道,也忘不了山里的土气,就像你们既爱吃海鲜,也想念外婆做的小米粥。”

工坊的墙角堆着渔民捐赠的旧渔网,网眼被孩子们剪成圆形当杯垫,上面拓着灵草的叶片纹路。社区主任抱着捆海带进来,褐绿色的海菜在她臂弯里垂成流苏,“这是晒干的海带根,” 她把海菜放进陶缸,“按你说的泡在淡水缸里,真冒出绿芽了,就像给工坊开了扇向海的窗。” 林羽看着陶缸里漂浮的海带根,突然觉得这工坊像个神奇的转换器,能把海洋的馈赠变成生长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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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在渔民合作社的食堂吃,八仙桌上摆着清蒸石斑鱼、蒜蓉粉丝蒸扇贝,还有盆海菜灵草汤。老渔民们举杯时,酒液在粗瓷碗里晃出细浪,“咱这地方,祖祖辈辈靠海吃海,” 白胡子老汉夹起根灵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的动作如品味新茶,“现在知道,这草木跟海产一样,都得顺着性子来,急不得。” 林羽望着窗外渐暗的海面,渔船的灯火像散落在水里的星子,突然明白所谓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核心都是对自然的敬畏。

夜里整理灵草观察日志时,台风预警的短信突然弹出。林羽赶紧和老马加固温室的玻璃幕墙,胶带在玻璃上贴出十字花纹,像给灵草撑起把透明的伞。“这台风跟山里的暴雨一个脾气,” 老马用铁丝绑紧遮阳网的动作如系缆绳,“看着凶,只要准备周全,伤不了根本。” 风雨拍打着温室的声音里,林羽摸出泽丰村带来的艾草布带,轻轻系在灵草的育苗架上 —— 仿佛这带着乡气的布带,能给草木带来安稳的力量。

第二天清晨,台风过后的天空蓝得发亮。林羽推开温室门,灵草的叶片上还挂着雨珠,却没有一片折断,红纹在阳光下像流动的血,透着股倔强的生机。老马指着被吹断的树枝说:“你看那些太刚硬的,反而经不住折腾,” 他捡起段枯枝,“灵草懂得弯腰,就像渔民遇着大风浪,先收帆再等天晴。” 林羽给灵草更换被雨水泡透的盆土,牡蛎壳育苗盆的排水孔里,还卡着片被风吹来的海苔,像山海给草木的联名信物。

去海岛推广灵草种植的渡轮上,林羽把育苗盒放在窗边。咸湿的海风灌进舱室,灵草的叶片随之俯仰,姿态与甲板上晾晒的渔网律动一致。穿海魂衫的岛民捧着椰子走过,椰壳的纤维纹路与灵草叶脉在阳光下形成奇妙的呼应,“我们岛上的土是火山灰,” 他用刀剖开椰子的动作如劈柴,“种出来的地瓜带点咸,你那灵草要是肯来,说不定能长出新模样。”

海岛的火山岩缝隙里,仙人掌开着金黄的花。林羽蹲在石缝前,火山土的颗粒硌着掌心,混着细碎的贝壳砂,“这土透气性好,就是肥力差,” 他往石缝里撒了把灵草种子,“得像照顾早产儿那样,多些耐心。” 岛民递来个海螺壳:“用这当洒水壶,咱这的井水带着点甜,比海水养人。” 海螺壳盛着的井水在阳光下泛着粼光,浇灌种子的瞬间,水汽蒸腾如雾,像给山海的约定盖了个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