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直被苏白薇抱着安静吃饭的林照晚,突然扭动了一下小身子。她似乎吃饱了,又或者被大人们严肃的气氛感染。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在桌上扫了一圈,最后又落回到自己怀里一直抱着的那个迷彩绿的59式坦克模型上。
她伸出油乎乎的小手,一把抓起那个坦克模型,然后,在众人有些不解的目光注视下,高高举起,用她那稚嫩的、带着奶音的嗓子,清晰无比地喊出了那句让所有人都记忆深刻的话:
“打!坏坏!轰!!”
喊完,她的小手还用力地拍打着石桌面,发出“啪啪”的轻响,模仿着炮击的声音。小脸上满是认真的表情,仿佛在指挥一场重要的战斗。
满堂哄笑!
“哈哈!这小祖宗!又来劲了!”
“念念不忘打坏坏!这是要当女将军啊!”
“跟她爸一样,眼里揉不得沙子!”
笑声中,王茂山却若有所思。他看着林照晚那认真的小模样,又看看她手里的小坦克,再看看桌上丰盛的饭菜,最后目光落在秦老身上,带着庄稼人特有的敏锐,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满桌的笑声渐渐平息:
“秦老啊,您看……这丫头,抓周抓坦克,吃饭还惦记着‘打坏坏’……这心思,怕是随了根了。她喊这‘坏坏’……是不是……不只是炕头上抢她糖的小娃娃?”
老村长的话,如同一道无声的闪电,瞬间划破了家宴的温馨幕布。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再次聚焦在那个抱着坦克、一脸“杀气腾腾”的小小身影上。
秦老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他没有立刻回答王茂山,而是拿起桌上一个空碗,对李秀英说:“秀英同志,劳驾,给老头子盛碗粥。”
李秀英连忙起身,从旁边保温的砂锅里舀了一碗热气腾腾、金灿灿的麦粥。这粥并非寻常白粥,米粒饱满透亮,呈现出一种丰收的金黄色,里面还均匀地搅拌着一些细碎的、深绿色如同微型龙鳞般的蔬菜末(龙鳞菜,一种耐寒高产的新型转基因蔬菜,代号“龙鳞一号”,由实验室改良自永暑礁耐盐碱植物)。金黄的麦粒与翠绿的“龙鳞”交织,散发着谷物特有的醇香和蔬菜的清新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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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接过碗,拿起勺子,却没有立刻吃。他先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金灿灿、绿莹莹的粥,目光深沉,仿佛在凝视着某种浓缩的精华。然后,他舀起一勺,缓缓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品味着那来自土地的厚实和“龙鳞”的坚韧。
咽下粥,秦老放下勺子,目光扫过桌上每一张或期待、或凝重、或深思的脸,最后落在林照晚那双纯净无邪、却又仿佛倒映着刀光剑影的眼眸上。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定鼎乾坤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寂静下来的小院里:
“茂山老哥,你看得透啊。” 秦老缓缓开口,手指轻轻点了点粥碗,“这碗粥,米,是东北黑土地上的‘龙丰’稻,耐寒高产,养活了亿万黎民。这绿叶子,叫‘龙鳞菜’,是实验室,从永暑礁的石头缝里抠出来的草籽,硬是给改成了能在盐碱地里疯长的宝贝!喂饱了牛羊,也成了咱战士碗里的菜。”
他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如同出鞘的寒刃:
“这碗‘龙鳞麦穗羹’,吃的是根!是咱脚下踩了几千年的土!是咱庄稼人汗珠子摔八瓣种出来的粮!”
“扛的,却是山!是祖宗留下的疆土!是子孙后代的饭碗!是虎视眈眈的群狼!”
秦老微微停顿,目光如电,射向东方那仿佛还残留着地震烟云和台风余威的天空:
*照晚丫头喊‘打坏坏’,打得对!打得好!她这声喊,不是童言无忌!是咱龙国人骨子里传下来的警钟!”
“坏坏在哪?”秦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坏坏在觊觎咱沃土的贼眼里!在惦记咱饭碗的脏手上!在污染咱海疆的毒水里!”
“锄奸锄的是什么?锄的就是这些想刨咱根、砸咱碗、污咱水的内鬼外贼!”
“自强强的是什么?强的是咱种地的本事!是咱炼钢的炉子!是咱点灯的能耐!是咱敢对一切‘坏坏’说‘打’的硬骨头!”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他端起那碗金灿灿、绿莹莹的“龙鳞麦穗羹”,如同托起一座山岳:
“今天这周岁宴,吃得是家宴,扛的是国运!”
“以农为本,以工强骨,以兵铸魂!”
“这,才是咱龙国真正的‘龙鳞铁甲’!是照晚丫头抓在手里的胆!是咱们这代人,留给后世的……万世太平基!”
秦老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小院上空回荡,震得海棠树叶簌簌作响,也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王老栓用力地拍着石桌,老泪纵横:“说得好!说得忒好了!” 王茂山激动得嘴唇哆嗦,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王建国、王援朝等男人们挺直了腰杆,眼中燃烧着火焰。女人们抱紧了怀里的孩子,苏白薇看着女儿,眼中是无比的自豪与坚定。
林照晚似乎感受到了这磅礴的气势,她不再拍桌子,而是抱着她的小坦克,仰起小脸,看着秦爷爷,又看看爸爸,乌溜溜的大眼睛里,仿佛有星辰在闪耀。
林阳轻轻握住女儿的小手,连同她紧握着的坦克炮管,一起指向那碗象征着根基与力量的“龙鳞麦穗羹”。夕阳熔金,将小院染成一片辉煌。这顿周岁家宴的滋味,早已超越了舌尖的鲜香,融入了血脉,化作了守护这煌煌盛世、千秋万代的……龙魂铁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