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此刻的张丽丽,与平日里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她的面容仿佛遭受了一场可怕的变形,五官被一股看不见的巨大力量肆意揉捏、拉扯着,最终扭曲成了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面具。这张面具上,混合着极度的痛苦和怨毒的狂笑,让人看一眼便觉得不寒而栗。

她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发出的嘶吼声含混不清,让人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意义。更让人胆寒的是,那嘶吼声中竟然还夹杂着一种腔调极其怪异的戏曲唱腔!这唱腔时而尖利得如同铁丝刮过玻璃,刺耳的声音直刺人的耳膜,令人痛苦不堪;时而又低沉喑哑,仿佛是老旧的磨盘在碾碎骨头时发出的沉闷响声,透露出一种渗入骨髓的寒冷。

不仅如此,张丽丽的力气更是大得惊人!尽管有范强、赵亮、孙超以及另一个村民一起用力按住她的肩膀、腿脚,但他们每个人都已经青筋暴起,眼珠凸出,额头和脖颈上的汗水像雨一样倾泻而下。他们的身体因为过度用力而不停地颤抖着,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将这具疯狂挣扎扭动的身体按在法坛上。为了防止她从这简陋的“阵法”中挣脱出去,他们可谓是煞费苦心。然而,从他们脸上那写满的恐惧和无奈来看,这阵法似乎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堂屋里异常安静,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和骨骼被压迫时发出的微响,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范峰,那个身材如圆球般庞大的男人,此刻正佝偻着身体蹲在法坛的西南角。那里,特意撒了一圈白米,仿佛是一道最后的防线。他的脸上,横肉被汗水浸湿,油光发亮,豆大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砸落下来,浸湿了他脚下的黄裱纸。

他的两只手如同蒲扇一般,此刻却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他紧紧地攥着一把厚背大杀猪刀,这把刀是他平时用来杀猪宰羊的工具,已经被磨得锃亮,泛着冷硬的金属幽光。刀身映照着法坛边蜡烛那近乎凝固的火光,倒影出一个扭曲挣扎的人影,散发出一种不祥的暗沉红芒,仿佛预示着一场血腥的杀戮即将到来。那杀猪刀在烛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随时会落下。

他的身旁蹲着一只体型小巧的动物,仅有拳头大小,毛色灰暗,毫不起眼。这只小动物的皮毛颜色如同铁锈一般,黯淡无光,仿佛被岁月侵蚀过。它的嘴巴尖尖的,看起来有些狡黠,正是范峰引以为傲的本命灵宠——“吞金鼠”!

这只其貌不扬的小家伙此刻也显得异常焦躁,它那绿豆般的小眼睛紧紧地盯着法坛上的张丽丽,仿佛她是什么可怕的怪物。吞金鼠背上的铁锈色刚毛根根竖起,像是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它的小爪子不停地在地面上扒拉着,似乎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同时,它的喉咙里还不断发出一种高频、短促、如同金属薄片刮擦碰撞的“叽叽叽”声音,这显然是一种警报声,在寂静的堂屋里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范峰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李师!俺的亲娘祖宗啊!您可算是来了!”他那双原本被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在看到李辉艰难地扶着门槛挤进来的瞬间,猛地爆发出希望的光芒。声音带着近乎崩溃的哭腔和狂喜,压不住了!真压不住了!快想法子!俺感觉她再折腾半柱香的功夫,她……她能把俺这破屋顶都给掀了!您快看看啊!您快看看俺这几个兄弟!他们的状况真是太糟糕啦!眼瞅着就要支撑不住、脱力倒下了啊!”范峰的哭喊声在堂屋里回荡着,带着几分绝望和恐惧。

然而,李辉并没有被范峰的情绪所影响,他依旧保持着冷静。他那仅存的一只眼睛,就像一台最精密的探测器,在昏黄的烛光和浓重的阴影交织的堂屋里,缓缓地移动着,仔细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他的目光凌厉如刀,仿佛能够穿透黑暗,洞察一切。首先,他的视线落在了法坛边缘的那几只引魂鸡身上。这几只公鸡原本应该是精神抖擞、鸡冠鲜红的,但此刻却因为遭受了剧烈的阴气冲击,而变得萎靡不振,脑袋耷拉着,毫无生气。它们被强行捆上了红线,倒插在粗陶米碗里,充当着阵眼的角色。然而,此时的它们,冠子已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干瘪,就像是被烧过的纸灰一般,让人看了心生寒意。

接着,李辉的目光移到了供桌上的那尊廉价瓷质观音像前。在观音像前,摆放着几根燃到一半的劣质佛香。这些佛香本应是笔直地燃烧着,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但现在却从中整齐地断裂开来,断口处正不断渗出暗褐色的粘稠汁液,散发着一股甜腥腐烂的气味,让人闻了作呕。

最后,李辉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那一地的黄色符箓上。这些符箓本应是充满灵光、具有辟邪驱鬼功效的,然而此刻,它们却被污黑的血渍和女人疯狂挣扎时带起的黄纸碎屑所浸透,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灵力,变得如同废纸一般毫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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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辉的眉头紧紧皱起,他的眼神愈发凝重起来。这些符箓的状况让他感到十分诧异,它们显然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挣扎和抵抗。他不禁开始思考,究竟是什么力量能够如此轻易地摧毁这些原本强大的符箓呢?

随着他的视线逐渐下移,最终停留在了张丽丽那两只赤着的脚上。确切地说,是那双紧紧包裹着她双脚的绣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