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看向不远处有下唐兵士在这里值守,知晓这里应该是位下唐高官的私宅,而能够被百里景洪赐予这样宅院用以居住的,肯定是他最信赖的人。
“息将军。”
“这么巧啊,这里是你家啊?”
身着常服的中年男人转过头来,凝起的目光散开,而后对着陆泽点了点头,息衍双手置于胸前,躬身见礼道:
“见过大君。”
“将军无须多礼。”
息衍身后的息辕眸子里闪烁着惊讶,似乎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蛮族大君,年轻人的目光落在叔父身上,叔父如果跟草原君王有更深接触的话,恐怕是有些不太合适。
陆泽笑道:
“方便进去喝杯茶水吗?”
息衍闻言,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点头:
“若是大君不嫌弃家里寒酸,但进无妨。”
于是,陆泽跟苏玛在吃完饭后,就来到了这间名为‘有风塘’的小院子里,这里曾是国主纳凉的别苑,后来赐给了武殿都指挥使息衍。
其实,息衍自己也极少来这边。
常常有人奉着重礼在门口求见,多半都被将军的侄儿息辕挡驾。
可是没有想到,今天能够跟蛮族大君碰上。
茶香四溢。
陆泽轻声跟息衍进行着交谈,话题从威武王谈论到了梁秋颂的身上,陆泽挑了挑眉,而后说出蛮族斥候曾经在黯岚山附近,曾经解决过一队身份不明的斥候。
“难道是风虎斥候吗?”
“罪过啊。”
“等本王再去到毕止城的时候,定要跟明昌侯赔个不是。”
息辕很快便离开。
这位侄子知晓还没有资格聆听叔父跟蛮族大君交谈,早早便识趣离开,苏玛则是在外面的小院子里转悠着,屋内只有陆泽跟息衍对坐。
这位东陆名将看着陆泽,语气里泛着疑惑:
“大君似乎对于东陆的事情,知晓颇多?”
“是啊,之前在草原上的时候经常喜欢听那些老人们讲故事,在我们北都城的广场上,篝火旁簇拥着听故事的人,真正历史不在史书里,而是在这些老人们的口耳相传当中。”
而后,陆泽主动提起来了龙格沁。
“之前她曾在宛州生活,跟随一名叫做谢圭的武士。”
“那人来自于...天驱。”
“这一路南下,倒是极少听见天驱的名字,去年的时候倒是听大合萨说过缘由,在风炎皇帝二次北伐铩羽之后,好似九州大地便掀起了对于天驱组织的讨伐。”
“史称,三十年血案。”
息衍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笑了笑,语气里好像还带着疑惑:
“哦?”
“这个息衍身为东陆人,倒是不知,愿闻其详。”
陆泽笑了笑,道:
“也不是什么大秘密。”
“当初北陆跟东陆战争结束之后,双方都伤亡惨重,留下数以百万计的枯骨。”
“东陆诸侯跟天启宗祀党,选择切断风炎皇帝的羽翼,他们将真武侯姬扬拉杀在毕止城,不单单是因为姬扬在淳国风虎骑里有着奇高地位,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姬扬乃天驱宗主。”
“天驱被血洗。”
“无数的人纷纷被吊上刑架。”
“约莫三十年时间的清洗,所以叫做三十年血案。”
息衍眼神复杂的看着陆泽,男人摇头苦笑道:
“可惜我从小在学宫里贪玩读书,后面还当了一段时间的山贼,承蒙国主不弃,才能够在下唐国谋得一官半职。”
“不料对于这些事情的了解,竟还不如从草原而来的大君。”
陆泽摆了摆手,道:
“这些事情,蛮族人肯定不知道。”
“是我在天启城皇宫里的时候,一位老人告知我的,那人...姓雷。”
“他说在南淮城有把剑,只有我才能够拔起来。”
......
直至夜幕降临。
陆泽才带着苏玛离开,他没有理会有风塘主人的心情,只是拉着苏玛的手逛着南淮城的夜景。
至于下午那些话,当然是陆泽故意说给息衍听的。
这位天驱的宗主,可能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陆泽会知晓这么多事情,陆泽将所有的东西都推到了雷碧城身上,毕竟辰月啥都知道。
“百里景洪担心身为蛮族人的拓跋山月,会倒戈向我。”
“所以才选择让息衍留在下唐国,让这位武殿都指挥使来迎接我,可百里景洪不知晓息衍的真正身份,他才是那个更容易倒戈的人。”
陆泽哑然一笑。
这天晚上的息将军可能都会睡不好觉。
三十年血案后的故事,陆泽没有再去说。
因为息衍他极其清楚后面的故事发展。
血案的悲惨过去令年轻的天驱大宗主幽长吉愤怒,他欲抛弃宗主会“只守护,不掌权”的戒律,以血与铁夺取权力,要以杀戮回敬杀戮。
可惜,最终幽长吉被人背叛,他面对着皇帝、诸侯乃至是天驱里另外六位宗主的追杀,最终黯然身亡。
只留下一柄剑。
......
“嗯...”
“找个合适时间,把我的剑给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