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主语气沉静,更加开诚布公。
魏邑确实是失宠了。
靳主对他肯定不会这么直白,甚至应该根本不会提及这项顶级机密。
其实从魏邑被调出去东奔西走、穆纶陪同左右,就可以得到答案。
“当然是西边。”
穆纶不假思索。
西边的强大,这是融入血脉、根深蒂固的理念和认知,不止这位同盟军大管家,也不止缅底,这是世界绝大部分地区的共识。
“那还有必要担心得罪江先生吗?”
靳主问。
两害相权取其轻。
再不得不做出取舍的时候,肯定得依附更茁壮的一方。
能够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穆纶肯定精通站队哲学,再被靳主耐心点拨后,终于茅塞顿开。
“还是将军高瞻远瞩。没错,这是我们最正确的道路。”
“昂素给我来电了,他已经把我们的条件提了过去,听那边的口气,大概率会同意下来。”
穆纶没有盲目欢喜,严肃慎重道:“那我们应该尽快要做准备了。”
要矮他半个脑袋的靳主点了点头,“是需要准备,可能会有不少人没办法理解。”
“将军,真有人不理解,应该也是我们自己的老人,我觉得做做思想工作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我们不是向政府投降,我们只是争取空间和时间,更好的调整我们自己。”
相比于特长更偏向于战场的魏邑,穆纶这话无疑更中靳主下怀。
男人也是需要知己的啊。
“东方有记兵法叫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我们扩张的速度太快,就像贪吃蛇,再没有节制,不是自己把自己撑爆,就是沦为众矢之的。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好好消化我们取得的成果。我们需要空间和时间。”
靳主缓声说道,深谋而远虑。
穆纶感叹,“将军,相信大家都能理解你的。”
“难。”
靳主表情淡然,“新加入的这些人都是因为时局所迫,为了活命才投降我们。他们的需求很简单,不会有太激烈的反应,但我们之前的兄弟就不一样了。”
“比如说……魏邑。”穆纶心领神会接话。
并不是排挤打压。
而是切切在在从实际出发。
缅底的军阀势力、民团武装、独立部队,有一个算一个,为什么会落草为寇?
天生的反贼?
只是吃不饱饭而已。
换句矫情的话,若能得幸福安稳,谁又愿颠沛流离?
如果能吃饱穿暖,谁闲的发慌会想着玩命?找刺激多得是其他方式。
而为什么这么多人吃不饱饭?
还不是官方无能。
所以混乱的缅底北部大大小小的武装势力数不胜数,但无一例外,对于缅底政府是仇视的,起码基层士兵是如此。
同盟军更不用说,打击电诈的急先锋,而电诈猖獗的源头是哪?
懂得都懂。
现在突然发现之前你死我活的敌人要坐在一张桌子一起吃饭了,换谁恐怕都很难接受。
尤其是魏邑。
魏邑可是和四大家族有着深仇大恨,他的军功,有一部分就是踩着四大家族的脸挣来的。
特别是卫家。
魏邑本来以前就是卫家的人,后来被排挤打压,不得不离开,而权势滔天的卫家不肯善罢甘休,想斩尽杀绝,可惜最后没能成功,而魏邑加入同盟军后反戈一击,不遗余力打击卫家的核心产业,甚至在去年,更是达成手刃仇敌的成就,将卫家家主的儿子亲自吊死在卫家园区。
听起来,活脱脱的爽文故事。
可是现在貌似要烂尾了。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这种恩怨,绝不是任何东西能够稀释的,更别提化解。
在和同盟军的捉对厮杀下,卫家乃至四大家族确实元气大伤,但也只是受伤了,不是死了。
他们在缅底,依然有不容忽视的能量。
现在要放下刀枪,坐在一起吃饭,即使不可能掀了桌子,但有血海深仇的四大家族不得想点桌面下的法子?
所以接受招安,首当其冲的问题就是以魏邑为代表的一帮人该如何处之?
“我们不得不顾虑这些老兄弟的想法。”
靳主边走边道。
“要不我先去探探魏邑的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