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前段时间,咱们自制的炸药。”
“一个人扛六个炸药包,轮番向鬼子发起冲锋……炸他们三十二次!或许可以再坚守十五分钟!”
周围的战士都不说话,只是一个个都不自觉的加重了呼吸。
梁秋实看着周围的那些脸。咧嘴笑了笑。
“大家伙看着年轻,却都是从淞沪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
“淞沪会场,打得那叫一个惨啊……大地被炮火一遍遍地耕耘过,泥土都被炸得松软无比,人走上去竟然浮土能没掉小腿。”
梁实初,看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戴钢盔的小战士。
“在尸体成堆的惨烈牺牲下,弟兄们力阻鬼子的进攻,我记得,王祖峰,你跟我说,你们连打得无比凄惨,一个连长牺牲了,第二个连长起来指挥,第二个连长牺牲了,第三个人又起来带领,一天连换几个连长,也记不清换了多少个排长,大家从尸体下爬出来,又用尸体堆集作掩体,浴血奋战。”
“杀红了眼的弟兄们,半步不退奋勇冲锋,在双方接触的狭窄锋面上,尸体迅速叠起来,很快双方的尸体就叠到一起,那些战死的人互相纠缠在一起就像依然要一直拼杀到黄泉路上!”
“可哪怕我们拼到那种地步……竟然还是败了!”
“从淞沪战场撤出来,撤往江北的过程,让人欲哭无泪,那么多能征惯战的弟兄,为了撤退,就那样被冰冷的江水吞没,回头一看,楚江面上全是浮尸。沿途则都是长长望不到尽头的逃难百姓,这些百姓来自所有有鬼子登陆的地方。”
“鬼子占据了他们的村落,他们只能背井离乡……”
“败退的士兵,逃难的百姓,混在一起,沿着楚江,一起往西边溃逃……”
“所有人都饿急了,可是没有吃食,大家也不敢停下。”
“直到碰到从金陵方面,派出来,接应我们的部队,他们在路边施粥,让我们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吃到一口热乎的。”
“可就算这样了,鬼子还是不肯放过我们,他们的飞机飞过来,对着地面的人群扫射,子弹雨点般的子弹打在人群里,地上、粥里全被鲜血染红,无数的难民就这样死在施粥点上。没有打翻的粥锅转眼就把人血煮成了褐色,那些躲过扫射的难民会很快把这些人血粥喝光。那些被打翻了的大锅把粥倒了一地,鬼子的飞机飞走后,一涌而上的难民争先恐后扑上去把地上的粥渣连着泥土一起往嘴里塞。”
“鬼子飞机走后,只留下一地的尸体,那些尸体会被抬到土质疏松的河边草草埋起来,有亲人同行的有人哭两声,没亲人的就那样从世上无声消失......至于被打伤的境遇更加凄惨,他们最多是得到军医的简单处理,然后给塞上一个光饼就让他们自生自灭。”
“而施粥点的大锅,没多久,又会支起来继续熬粥,施粥点上很快又排满了人,死亡、饥饿、混乱、恐慌......入目的范围都是灰蒙蒙死沉沉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