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明眼角余光瞥见兽皮袋的蠕动越来越剧烈,袋口的粘液已在地上积成小滩。他突然想起陆逊的叮嘱——若见拾荒者情绪激动时佩戴的碎片发光,立刻撤离。果然,老瓢脖颈上挂着的蛛网纹碎片正渗出暗红光芒,像块烧红的烙铁。
"先生息怒,"子明缓缓后退,手已摸到袖中的蝉翼刃,"我们只是..."
"只是来送死的吧!"老瓢突然扯开嗓子,斗笠被甩到地上,露出左眼上的云翳。他身后的疤脸汉子猛地撕开兽皮袋,里面窜出的不是活物,而是张泛着磷光的渔网——网丝上密密麻麻粘着毒蛙的卵,在暮色里发出幽幽绿光。
千钧一发之际,子明侧身避开渔网,蝉翼刃出鞘时带出半圈蓝光。刀光劈在老瓢的木棍上,竟发出金属交鸣的脆响。"撤!"他低喝着甩出三枚毒针,却见老瓢从怀里掏出个骨哨,哨声尖锐得让人牙酸,庙外顿时传来无数脚步声。
亲卫已砍断两根钢筋,却被对方甩出的铁链缠住刀刃。子明瞥见老瓢腰间的蛛网碎片光芒大盛,心知再不走便要被光烧成灰烬。他猛地咬破舌尖,将血喷在蝉翼刃上,刀身顿时爆发出刺目蓝光,如同一道匹练劈开庙门。
逃进荒草堆时,子明听见身后传来老瓢的咆哮:"追!把海月泪抢回来!让他们尝尝背叛者的滋味!"他回头望去,只见破庙上空腾起青蓝色辉光,那些拾荒者佩戴的碎片竟连成一片光网,在残阳里像道撕裂天空的伤口。
三人躲进倒塌的钟楼基座时,子明发现亲卫手臂上有处灼伤——那是被渔网擦过的痕迹,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蓝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
第三节 拾荒歧路 老瓢帐内起纷争
鼠穴的入口藏在一截空心的铸铁管道里。子明拨开覆盖在管口的荆棘,立刻闻到一股混杂着油脂、草药和铁锈的怪味。管道内壁刻满了歪歪扭扭的符号,有些符号边缘还残留着暗红痕迹,像干涸的血。
"头儿,这味儿比腐尸还难闻。"亲卫捂着鼻子,手指在符号上蹭了蹭,"这些是...齿轮印?"
子明没说话,他盯着其中一个符号——那是个被闪电劈开的齿轮,与陆逊案头密卷里记载的"背叛者印记"分毫不差。管道尽头透出昏黄灯光,伴随着激烈的争吵声,像煮沸的锅水。
窝棚内的景象让子明瞳孔骤缩。中央篝火堆上架着口黑铁锅,锅里煮着不知名的肉块,浮着层青绿色的油花。围坐的七个拾荒者头目都裸露着上身,胸口和手臂上布满疤痕,最骇人的是他们佩戴的蛛网碎片——那些碎片被穿在人骨项链上,此刻正随着争吵微微震颤。
"瓢哥!那吴国佬分明知道归位者的事!"缺耳的老三将酒囊砸在地上,溅出的劣质烧酒浇灭了几星火苗,"海月泪不能换!当年就是有人拿了外来的玩意儿,才打开了天坑!"
老瓢用木棍拨弄着锅里的肉块,火星溅在他胸口的旧疤上。"不放长线,怎钓大鱼?"他忽然抬起头,左眼的云翳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白,"你们以为魏蜀的人在天坑忙活啥?他们在挖当年背叛者藏起来的东西!"
裹兽皮的阿娘突然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瓢哥,"她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还记得铁头他爹吗?被光烧成灰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半块海月泪..."她脖子上的碎片突然发出"滋滋"声响,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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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头猛地站起来,疤痕从眉骨一直延伸到下颌。"阿娘说得对!"他抄起脚边的锈斧,斧刃在火光下闪着凶光,"当年要不是有人开了天坑,我爹怎会死?现在吴国佬又拿海月泪来,分明是想引归位者回来!"
子明躲在管道阴影里,看见老瓢放在膝盖上的手突然攥紧。那只手的无名指缺了半截,断口处有明显的咬痕。"住口!"老瓢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铁头,你爹死的时候,手里攥着的不是海月泪,是..."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众人脖子上的碎片。
就在这时,窝棚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瓢哥!"一个年轻拾荒者撞开门,脸上满是惊恐,"天坑那边...又有光了!青蓝色的,跟当年一样!"
所有人都猛地站起来,脖子上的碎片同时爆发出强光。子明清楚地看见,那些碎片的蛛网纹路正在蠕动,像活过来的虫子。老瓢抓起墙角的铁杖,杖头镶嵌的蛛网碎片已红得像块炭火。"阿娘,你带女人孩子进地道!老三,去守东哨!铁头跟我来!"
混乱中,子明注意到阿娘悄悄塞给老瓢一个小布包。老瓢接过布包时,手指在包上某个位置按了三下。这细微的动作没逃过子明的眼睛——那是吴国水师传递密信的暗号。
等人都跑出去,子明才从管道里滑出来。篝火堆里的肉块还在"咕嘟"冒泡,他用刀尖挑起一块——肉皮上竟烙着个模糊的吴字。布包里的东西掉在地上,是半块水蜃水晶,水晶背面刻着三个字:落星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