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好了,”伊蕾娜的声音被水声吞没,“我们就在湖边搭个木屋吧。”她感觉到背上的人动了动,像是在点头,又像是伤口发作的痉挛。雅特丽突然停步,在水面比出“家”的手语,那些沉在水底的石屋窗户里,此刻亮起了温暖的灯火。
而在他们身后,东方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叶白手背上的鞭痕在晨光中渗出细小的血珠。那不是诅咒的印记,而是某个清晨,伊蕾娜在森林里采枫叶时,他为了接住一片坠落的叶子,不小心被荆棘划破的伤——那时的血,还是温热的。
湖水在雅特丽的渔网下分开,露出嵌着珍珠的石阶。叶白的头歪在伊蕾娜肩上,银发浸在水里,随波浮动时露出后颈新添的咒印——那是昨夜雅特丽用珍珠魔力暂时压制魔力反噬时留下的,纹路像断裂的锁链,每道缝隙都透着微光。
“他体内的魔力在互相撕扯。”薇奥拉指尖按在叶白腕脉上,突然缩回手,“像有无数把刀在割血管——你们看他掌心。”叶白摊开的右掌心上,赫然烙着王城主殿地砖的纹样,那些本该镶嵌宝石的凹槽里,此刻填满了凝固的黑血,形状恰似被踩碎的麦穗纹章。
水下石屋的门扉自动滑开,几个戴着珊瑚发饰的族人抬出藤编担架。伊蕾娜将叶白放上去时,他突然抓住她的衣袖,眼睛半睁半阖:“别碰……地窖里的铁笼……栏杆上有孩子的指甲……”话音未落,咳出的血滴在担架边缘的贝壳上,将莹白的光泽染成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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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特丽猛地比出手语,指尖在叶白胸口裂痕处虚画符文。薇奥拉翻译时声音发颤:“她说王城地下的魔法阵还在运转,那些用‘异端’骸骨砌的墙,正在把诅咒反灌进他身体——就像把毒蛇塞进伤口里。”
担架沉入水底时,伊蕾娜瞥见叶白斗篷内侧渗出金色粉末。那是王宫中“神赐建材”的碎屑,三天前他撞破地窖秘密时,曾被卫兵按在墙上殴打,如今这些粉末正顺着血管爬向心脏,在皮肤下凝成细小的荆棘状纹路。
“先把他放在疗伤室。”年长的族人掀开海藻门帘,石室内飘着苦艾与珍珠粉的气味。叶白被安置在铺满水苔的石床上,当珍珠灯靠近时,他胸口的裂痕突然迸出火星,将床沿的水苔烧成焦黑——那是他摧毁王城魔法阵时,强行引爆自身魔力留下的灼伤。
一个抱着陶罐的小女孩突然冲进石屋,正是那个戴着“第102号”项圈的孩子。她把陶罐放在叶白枕边,罐子里泡着几片枫叶,水面浮着半枚胸针——正是伊蕾娜送他的那枚,如今只剩残缺的叶片,别针处缠着根银线,显然被人仔细修补过。
“是在废墟的灰烬里找到的。”女孩的声音细若蚊蚋,手指摩挲着胸针断裂处,“大哥哥把它藏在靴筒里,血都浸透了布片……”伊蕾娜拿起胸针,发现背面刻着新的字迹,是用指甲划的“活着”两个字,笔画深浅不一,带着血痂。
雅特丽突然指向叶白的手背,那里的鞭痕正在蠕动。薇奥拉倒抽凉气:“是王城地窖的铁笼倒刺!那些倒刺泡过‘异端’的血,现在在他肉里生根了——看这形状,像要长成新的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