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衔火传

时光杂记 山海云夕 4184 字 5个月前

窗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王顺带着一众捕快闯进来,刀尖指着三娘:“宋砚,这女人是前朝余孽,她想借你的手扳倒江家!”话音未落,江承煜带着护院冲了进来,却在看见三娘面容时猛然顿住,喉结滚动着吐出几个字:“你……你不是死了?”

三娘扯断银丝,指尖抵住江承煜咽喉,银丝刺破皮肤的瞬间,竟流出黑紫色的血——那血珠落在银蝶上,腾起细微的青烟。“当年我娘替你挡刀时,你说会照顾我一辈子。可你转头就娶了周氏,还把我卖到听风楼,让我看着你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她扯开衣领,锁骨下方嵌着半枚银蝶,边缘的缺口与江大少爷木箱里的银饰严丝合缝,“知道为什么死的都是和你沾边的人吗?因为你儿子江明修,根本是我和你生的孽种——周氏怕他抢了嫡子的位子,所以逼我用银丝剜了那些知道秘密的人,包括他。”

“不可能!明修是我和林姨娘的儿子!”江承煜怒吼。但话音未落,林姨娘的尸身被抬了进来,仵作从她发间取出半枚银蝶——与三娘的那半,恰好拼成完整的缠魂蝶,而银蝶内侧刻着小字:“戊申年冬,戈壁产女。”

江承煜盯着银蝶上的字,忽然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烛台,火苗舔过他的衣角,却烧不化他脸上凝固的惊恐——原来他护了十年的“儿子”,竟是个被掉包的女婴。他忽然想起周氏说过的“克子说”,想起林姨娘临终前的血书,喉间泛起腥甜:“不……不是我……是头人诅咒……蝶刑……”那声音里带着颤抖,像极了十年前在戈壁听见夜枭啼叫时的恐惧。

第五章 真相噬心

天快亮时,周氏被押进了京兆府。她跪在地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青砖,腕间玉镯碎成两半,露出皮下爬满的青黑纹路——那纹路形如蝶翅,正是“蚀骨香”与缠魂砂毒发的征兆。

“江承煜当年娶我,不过是图我爹的官位。他在西域有个外室,还生了孩子,那孩子带着缠魂蝶银饰,会分走江家所有财产……”她忽然笑起来,笑声尖厉如夜枭啼血,“所以我让人给江承煜下了蚀骨香,逼那个外室用银丝杀人——她以为杀了李富贵、陈货郎,就能让儿子当上江家嫡子,却不知道,我早就把她的儿子和林姨娘的女儿掉包了!”

宋砚猛地想起江府幼子中毒时,林姨娘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的儿”——原来从始至终,两个女人都在为一个根本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流血。林姨娘护着的“儿子”,其实是周氏为了稳住江承煜而掉包的女婴,而真正的江家血脉,早已在十年前的戈壁劫案中被埋下了复仇的种子。

最后一缕烛火熄灭前,沈三娘望着宋砚后颈的蝶形胎记,忽然轻声说:“你知道吗?当年那个被掉包的孩子,本该是西域头人的外孙,却被扔进义庄,成了替江家擦血的捕快。而我……”她咳嗽着吐出黑血,指尖划过宋砚后颈的印记,“我娘抱着我逃出火海时,江承煜以为我是头人女儿,用银蝶剜了她的咽喉,却不知道,真正的头人血脉,藏在你娘怀里——她才是头人的亲生女儿,而你,是我表哥。”

宋砚指尖一颤,忽然想起自己从小在义庄长大,唯一的信物是半枚银蝶,而那银蝶的纹路,与沈三娘锁骨下的银蝶、江大少爷木箱里的银饰,竟同属西域头人一脉。原来他不是孤儿,而是被仇人斩断血脉的遗孤,从被王顺捡回来的那天起,就成了江家棋盘上的活棋子,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因秘密被杀,却不知自己才是秘密本身。

小主,

窗外,第一声鸡鸣响起,长安城的雪还在下。有人扫开义庄门前的积雪,却没注意到,墙角的七里香下,埋着半枚碎成齑粉的银蝶——那是所有秘密的起点,也是人性最深处,永远无法被雪覆盖的,血淋淋的疮疤。

第六章 蝶影惊痕

宋砚盯着镜中后颈的红色胎记,指尖触上去时,皮肤下仿佛有火在烧——那是块蝶形的淡红印记,边缘蜷曲如缠魂蝶的翅脉,与江大少爷木箱里银饰上的纹路分毫不差。他想起沈三娘被捕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喉间泛起铁锈味:原来自己的“捕快梦”,不过是仇人编织的牢笼,每一次查案,都是在替江家掩盖血迹。

子时三刻,宋砚揣着半枚银饰摸到听风楼旧址。这里已被查封,墙角的七里香却被人新剪过,花茎下压着片带血的布条,上面画着西域头人的图腾——还有一行用指甲刻进布纹的字:“王顺的账本在城西土地庙香案下。”

土地庙的香灰里,果然藏着本油皮账本。宋砚借着火折子翻开,墨迹褪得斑驳,却在“元德七年腊月”那页赫然看见“江承煜付银三百两,戈壁事了”的记载。字迹旁歪扭地画着个襁褓中的孩子,襁褓角绣着缠魂蝶——和他从小贴身带着的襁褓残片,竟出自同一双手。

“不愧是我亲手养大的小子,倒比当年的江承煜聪明些。”阴鸷的声音从梁上传来。宋砚抬头,见王顺抱着刀柄蹲在椽子上,铁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刀刃上还凝着未干的血珠,“当年江承煜杀了西域头人一家,抢了金矿地图,怕头人的遗孤流落民间坏他大事,便让我在戈壁找个差不多大的孩子掉包——正巧遇见你娘冻死在雪地里,你脖子上的胎记,可不就是天赐的‘替死符’?”

宋砚握账本的手青筋暴起:“所以你把我带回义庄,养大了塞进衙门,就是为了替江家盯着案子?李富贵、陈货郎的死,你早就知道真相,甚至……”他忽然想起陈货郎骸骨里的银屑,“你亲手参与了杀人?”

王顺跳下来,刀尖抵住他咽喉:“聪明人不该问太多。当年江承煜给了我后半辈子的富贵,如今他儿子死了,你这‘冒牌大少爷’若想活下去……”话未说完,庙门突然被狂风撞开,漫天七里香花瓣灌进来,沈三娘扶着门框踉跄而入,腕间银丝已缠上王顺脖颈——她胸口插着半截断刀,却硬是从牢里逃了出来,指尖还攥着半枚银蝶碎片。

“王捕头忘了,西域巫医的‘龟息散’能闭脉假死。”三娘指尖发力,银丝嵌入王顺皮肉,带出成片的溃烂血肉——那血肉下,竟隐约可见蝶形的青黑纹路,“你以为江承煜真会留你?他今早刚让人往你酒里下了‘蚀骨香’——和当年你帮他给周氏下的毒,一模一样。”

王顺瞳孔骤缩,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尖蹭过嘴角时,竟带下整块溃烂的血肉——正如李富贵死时的惨状。他惊恐地看向宋砚,却见宋砚已将银饰按在账本的蝶形印记上,两块碎片严丝合缝,露出夹层里半张残图:正是缠魂谷金矿的入口,而图上标注“枭巢”的位置,画着密密麻麻的孩童骸骨。

风雪从破窗灌进来,吹乱宋砚额前的发,他盯着图上的孩童骸骨,忽然想起沈三娘说过的话:“夜枭吃的不是腐肉,是人心。”而王顺的血,正滴在“枭巢”二字上,晕开暗红的圈。王顺临死前扯住他的衣角,沙哑道:“江承煜怕的不是金矿……是头人说的‘蝶刑追血脉’……他以为掉包孩子就能躲掉……可银蝶里的毒砂,早把我们都变成了活死人……”

第七章 双枭合谋

江府地牢里,周氏盯着宋砚胸前露出的襁褓残片,忽然发出尖利的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果然是那个贱人生的孽种!当年我让人把你扔去戈壁喂狼,竟被这老狗捡了回来……你知道吗?你娘临死前还抱着你求我放过,可江承煜说,留着你就像留着根刺——所以他让王顺把你换成林姨娘的儿子,那个丫头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