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唯一的生路。没有人反对。

“所有人,带上最重要的东西!粮食!火种!工具!能拿多少拿多少!快!”王谦大吼着,率先扛起一筐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肉干和鱼干。

杜小荷将小守山用一块最大的兽皮紧紧裹住,背在背上,又抓起那包珍贵的火种和急救草药。杜妈妈和王晴、王冉奋力抬起另一筐粮食。王念白则紧紧抱着那个装着海盐和辣椒的贝壳罐子。杜勇军和李老大拿起了石斧和标枪,既是工具也是武器。二嘎子则扛起了剩下的所有藤蔓和绳索,这些在野外是救命的东西。

一家人顶着从洞口灌入的狂风暴雨,毅然冲入了那片白茫茫的水世界。

瞬间,冰冷的雨水如同鞭子般抽打在每个人身上,几乎让人窒息。狂风更是吹得人站立不稳,眼睛都难以睁开。脚下的地面泥泞不堪,每迈出一步都异常艰难。

“跟着我!抓紧身边的人!”王谦走在最前面,努力辨别着方向。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记忆中的路径在暴雨中也变得难以辨认。他只能凭着猎人的直觉和对地势的大致印象,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摸索。

杜小荷背着孩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丈夫身后,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雨水顺着她的头发、脸颊流下,冰冷刺骨。背上的小守山似乎被这可怕的景象吓坏了,发出细微的呜咽声,但很快就被风雨声吞没。王念白紧紧拉着母亲的衣角,小脸煞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怀里的贝壳罐子抱得死紧。

杜勇军和李老大一左一右,护着抬粮食的杜妈妈和王晴王冉。两位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但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毅力,用自己的身体为女眷们遮挡着部分风雨。二嘎子走在最后,不时回头张望,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同时确保没有人掉队。

他们穿过被风雨摧残得一片狼藉的林地,折断的树枝和吹落的树叶铺满了地面。原先熟悉的小溪已经暴涨,浑浊的河水奔腾咆哮,淹没了河岸,他们不得不绕行更远、更艰险的路。

有一次,王晴脚下一滑,险些带着抬着的粮食筐摔倒,幸亏旁边的李老大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但自己的腰却重重地撞在了一棵树上,痛得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发白。

“李叔!”王晴带着哭腔喊道。

“没事!快走!”李老大咬着牙,摆摆手,继续前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前进一步,都是与风雨和体能的较量。身上的衣物早已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又冷又重。携带的物资也变得越来越沉,仿佛要将人拖垮在这泥泞之中。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所有人都感到筋疲力尽,几乎要绝望的时候,走在前面的王谦突然停住了脚步,指着前方一片陡峭岩壁上突出的一块巨大岩石,声音带着一丝嘶哑的兴奋:“到了!就是那里!”

那岩架如同一个天然的屋檐,向前伸出约莫丈许,下方形成一个凹陷的、相对干燥的空间。虽然无法完全阻挡被狂风吹斜的雨丝,但比起毫无遮蔽的野外,这里已经是天堂!

一家人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冲进了岩架之下。一进入这个相对安全的空间,几乎所有人都脱力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任由冰冷的雨水从身上滴落,也顾不上地上的潮湿和脏污。

劫后余生的庆幸,混合着极度的疲惫和寒冷,笼罩着每一个人。

王谦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快速清点人数和物资。万幸,虽然个个狼狈不堪,精疲力尽,但所有人都安全抵达了。携带的粮食保住了一大半,火种也完好无损,工具也都在。

但危机并未完全解除。岩架虽然能挡雨,但无法抵御无孔不入的寒风。湿透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带走身体宝贵的热量。小守山已经开始打喷嚏,王念白也在微微发抖,杜妈妈和杜勇军年纪大了,嘴唇都有些发紫。如果不能尽快生火取暖,烘干衣物,失温的威胁远比暴雨本身更可怕。

“必须生火!”王谦的声音因为寒冷和疲惫而有些颤抖。他看向那包被杜小荷保护得极好的火种。

然而,在这狂风肆虐的岩架下,寻找干燥的引火物成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周围的一切都是湿漉漉的,连岩石表面都挂满了水珠。

杜小荷看着瑟瑟发抖的孩子们和面色青白的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忽然解开自己湿透的外衣,从贴身的内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用油布包裹了好几层的竹筒。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小撮极其干燥、蓬松的木绒和几片薄如蝉翼的桦树皮——这是她在天气晴好时,精心准备并时刻带在身上的、最顶级的引火物。

“用这个。”她把竹筒递给王谦,声音虽然轻,却异常坚定。

王谦看着妻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接过竹筒,没有多说,立刻行动起来。他让二嘎子和王晴用身体和一块兽皮尽可能挡住风口,自己则蹲在岩壁最内侧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用身体护住那一小片区域。他取出火镰和燧石——这是他从不离身的宝贝。

“咔嚓……咔嚓……”燧石撞击火镰,迸发出细小的火星。在如此潮湿的环境下,火星显得格外微弱,几次尝试都未能点燃那看似干燥的木绒。

所有人的心都随着那一次次撞击而提起。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王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调整了一下角度,将燧石和火镰靠得更近,用力更猛、更急促。

“咔嚓!”

一簇稍大些的火星溅出,准确地落在干燥的木绒上。一个小小的、橘红色的光点出现了!它微弱地闪烁了几下,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王谦屏住呼吸,凑近过去,用极其轻柔的气息,小心地吹拂着那个光点。光点慢慢变大,开始冒出细微的青烟。他立刻将准备好的、最细小的干树枝(这些是杜小荷从柴火堆中心抢出来的,相对干燥一些)小心地覆盖上去。

烟雾变浓,终于,一缕小小的、金色的火苗顽强地窜了起来!

“着了!火着了!”王念白第一个激动地叫出声,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一刻,这簇在狂风雨夜中艰难升起的微小火焰,仿佛照亮了所有人生的希望。它带来的不仅仅是温暖,更是坚持下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