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井台结了层薄冰,杜小荷踩上去时差点滑倒。她刚稳住身子,就听见张三炮媳妇那尖利的嗓音从碾坊后头飘过来:
"啧啧,杜家那丫头还有脸出门?听说赵家退婚时,从她身上掉下来个绣着野汉子的肚兜..."
杜小荷手里的水桶"咣当"砸在井沿上。她转身就朝声源冲去,却看见妹妹杜小华已经站在碾坊拐角,脸色煞白,怀里抱着的洗衣盆在微微发抖。
"继续说啊。"杜小华声音轻得像片雪花,"我肚兜上绣的野汉子长啥样?"
张三炮媳妇噎住了,那张柿饼脸涨得通红。她身旁几个妇女悄悄往后退了半步——在东北,当面造谣和背后嚼舌根可是两码事。
"我...我也是听人说的..."张三炮媳妇眼神乱飘。
"听谁说的?"杜小荷一个箭步上前,手指几乎戳到对方鼻尖,"今天你要不说出个子丑寅卯,咱们就找支书评理去!"
张三炮媳妇突然来了劲,胸脯一挺:"评理就评理!谁不知道你家妹子..."她故意拖长声调,"跟赵志强钻过林子!那天刘婶去采蘑菇,亲眼看见的!"
杜小华手里的棒槌"啪"地掉在地上。杜小荷气得眼前发黑,刚要扑上去撕那张烂嘴,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拦住。
"嫂子,别脏了你的手。"王谦不知何时出现在井台边,肩上还扛着半只狍子。鲜血顺着狍子腿滴在冰面上,绽开朵朵红梅。"张三炮家的,"他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竖起了耳朵,"你敢对山神爷发誓,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张三炮媳妇喉头滚动了两下。在兴安岭,对山神发誓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我..."她突然指向远处,"刘婶来了!你问她!"
刘婶挎着菜篮子刚拐进屯口,就被这场面吓住了。老太太听完原委,气得直跺脚:"放屁!我啥时候说过这话?小华是我看着长大的,比某些人的闺女规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