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垂手侍立一旁,脸色比李长天好不了多少,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恐惧。他不敢动,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死寂。唯有洞窟深处寒潭死水那永恒的、如同催命符般的“滴答”声。
突然!
“咳…呃嗬…” 一阵更加剧烈、更加沉闷、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撕裂掏出的呛咳,毫无征兆地从李长天喉咙深处爆发!他瘦削的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又重重摔回躺椅,像一条离水的鱼在做最后的挣扎。覆盖在玄铁兵符上的手,青筋如虬龙般根根暴起,死死抠住那冰冷的狼首獠牙,指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仿佛要将那坚硬的玄铁捏碎!
“主…主公!”亲卫肝胆俱裂,再顾不得禁令,扑上前想搀扶。
李长天猛地抬手,枯瘦的手掌如同铁钳般攥住了亲卫伸来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他深陷的眼窝赤红如血,眼球凸起,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死死盯着亲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喘息,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和冰寒:“…出…去…守…门…不…许…进…来…!”
那眼神,不是命令,是濒死凶兽最后的、不容置疑的疯狂!亲卫被他眼中那非人的痛苦和毁灭性的意志震慑,浑身冰冷,不敢再有丝毫违逆,踉跄着退出火室,死死关上了厚重的石门,背靠着冰冷的岩石,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石门隔绝了视线,却隔绝不了那令人心胆俱裂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咳出来的可怕声响!
火室内,李长天蜷缩在裘皮椅中,身体剧烈地痉挛、抽搐。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把整个胸腔炸开,粘稠的、带着更多冰渣的污血不断从他嘴角涌出,染红了锦被,滴落在冰冷的石地上,与先前那滩血污汇合、蔓延。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和粘腻!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他那具残破躯体的最深处、从那些旧伤和寒毒盘踞的脏腑里,伴随着每一次撕心裂肺的咳嗽,被强行剥离、排出!
“噗——!”
又是一大口污血狂喷而出!这一次,血泊中混杂的冰渣,不再只是细碎的颗粒!
几片!
那赫然是几片指甲盖大小、边缘锐利、形状不规则的、半透明的、薄如蝉翼的冰片!它们在粘稠的血污中微微颤动,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极其细微、却清晰可见的、如同鱼鳞般紧密排列的——**纹路**!
李长天咳得几乎窒息,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下去。他布满血丝的赤红眼球,死死盯住血泊中那几片带着鳞纹的诡异冰片。深潭般的眼眸深处,那丝冰冷的惊悸被无限放大,化为一种深入骨髓的、对自身异变的毛骨悚然!这不是伤!这是诅咒!是反噬!是他用血与火淬炼的权柄,正在将他自身也异化为非人之物!
他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出枯槁的手指,想要去触碰那血泊中的冰鳞。
就在指尖即将触及那冰冷、诡谲的鳞片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颤声,毫无征兆地从他身下的裘皮椅深处传来!同时,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冰凉触感,自他紧握玄铁兵符的掌心瞬间窜入手臂!
李长天动作猛地一僵!赤红的眼球瞬间转向秘库的方向!那震颤…那冰凉…是乌木密匣的感应?!有人…在动密匣?!
秘库入口,阴影如墨。
柳红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岩壁上那挪动的缝隙,如同毒蛇吐信,昭示着未知的凶险。是敌?是友?她无暇细辨。密匣就在门后,标记的红叉如同悬顶之剑。无论里面是谁,密匣绝不能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