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留下!” 一个瘦骨嶙峋、脸上还带着鞭痕的年轻妇人,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我男人…就是被独眼龙活活打死的!我…我要报仇!我要跟着首领,给娃挣条活路!” 她紧紧搂着怀里的孩子。
“我也留下!”
“算我一个!反正…反正也没地方去了!”
“跟着李首领!有饭吃!”
如同第一块倒下的骨牌,有人带头,压抑的求生欲瞬间爆发!越来越多的人抬起头,嘶哑地喊着,磕着头,表示愿意留下。就连那个断了臂的老水匪,浑浊的老眼中也淌下泪来,挣扎着重新跪好:“老朽…老朽残废…但…但熟悉水道暗礁…愿…愿为水营引路…”
最终,只有寥寥几个神色麻木、了无生趣的老人,蹒跚着走向那条破船,如同行尸走肉般消失在茫茫河面。
李长天看着甲板上选择留下的人群,脸上并无喜色,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他转身,对肃立在船尾的赵铁柱道:“铁柱,这些人,交给你了。”
赵铁柱拄着一根临时削制的粗糙拐杖,左臂用木板和布条紧紧固定吊在胸前,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但那双独眼却燃烧着比以往更加炽烈、也更加复杂的火焰。鹰愁峡的洪水、乱葬岗的绝境、兄弟的鲜血、以及自己这条捡回来的残命,如同熔炉般淬炼着他。他不再是那个只知冲杀的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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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大哥的命令,赵铁柱拄着拐杖,一步一顿,艰难却异常坚定地走到人群前方。他的目光扫过这些新归附的“兄弟”,不再有往日的轻视和不耐,反而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沉重和审视的锐利。
“都…给老子听好了!” 他的声音因伤势而沙哑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狠厉,“进了砺刃谷…就是…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以前的…腌臜事…都他娘的给老子烂在肚子里!从今往后…守规矩!听号令!敢有异心…” 他猛地举起完好的右臂,指向船头那面狰狞的黑龙旗,“…老子就把你们…挂在这旗杆上…点天灯!”
赤裸裸的威胁,带着血淋淋的杀气。新归附的人群噤若寒蝉,恐惧地低下头。
“水营…不养废物!” 赵铁柱喘了口气,继续道,“瘸子…瞎子…都给老子…动起来!搬东西!修船!做饭!看孩子!只要…还有口气…就给老子…干活!有功…老子亲自给你们…记功!分田!分船!” 他指着岸边几艘正在修缮的船只和忙碌的工匠营,“看见没!那是…我们的船!以后…打下来的船…都有你们的份!”
胡萝卜加大棒,简单粗暴,却无比有效。在赵铁柱凶神恶煞的注视和“分田分船”的许诺下,这群原本麻木绝望的“老弱”眼中,终于燃起了一丝名为“希望”和“归属”的火光。他们开始笨拙却努力地听从指挥,搬运物资,清理甲板,照顾伤员…
李长天看着赵铁柱以残躯镇住场面,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和更深的凝重。他转身,走向船头,赤足踏在冰冷的船首像上,遥望漳水下游。那里,周阎王的威胁尚未解除,刘铁鞭的阴影仍在徘徊,杜黑七下落不明如同毒刺…而砺刃谷刚刚拼凑起来的水上力量,稚嫩得如同蹒跚学步的婴孩。
“大哥。” 柳红袖无声地出现在他身侧,脸色依旧带着失血的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初,“周阎王大营,彻底乱了。鬼见愁粮草被焚的消息传开,加上俘虏带回去的瘟疫流言…昨夜炸营了!死伤数百,溃逃者不计其数!周阎王斩杀了几十个带头闹事的,才勉强稳住阵脚,但已无力再攻,正龟缩在黑风岭大营,向州府告急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