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火……怎么点?”陈墨眉头微蹙,“我们被困孤城,消息根本传不出去!就算传出去,空口无凭,罗英和刘瑾岂会轻易相信?”
李长天眼中精光一闪,目光落在了昏迷的赵铁柱身上,又移向那份简陋的鬼见愁草图。
“谁说我们要传话?”他拿起一支炭笔,在草图的背面空白处,奋笔疾书!笔走龙蛇,带着一股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
陈墨和张猛凑近一看,只见李长天写下的,赫然是一封以“翻江龙”韩彪口吻写给司礼监刘瑾的密信!
**“刘公台鉴:**
**潼关事急,罗阎王兵锋已至城下。李逆困兽犹斗,恐难久持。然彼处所得之物(暗指账簿),干系重大,彪日夜忧思,恐为罗英所察,或为李逆狗急跳墙所夺。此物若失,公之大业危矣!**
**彪斗胆恳请,速遣得力心腹,携重金至‘老鸹滩’(王焕供出的一个私盐秘密交接点)交割。彪愿亲奉此物,并附上潼关水道详图及罗英军中内应名录(此为李长天杜撰,但极具杀伤力),以表忠心!迟则生变,万望火速!**
**——翻江龙 韩彪 顿首”**
写完,李长天放下炭笔,拿起那张草图,将其小心折叠,塞入一个防水的鱼鳔囊中。他看向陈墨:“仿造韩彪的笔迹和印信(从王焕描述和之前缴获的黑龙帮物品中寻找线索),务必以假乱真!将这封信和这张‘鬼见愁草图’,想办法……送到刘瑾的人手里!或者,直接送到罗英的案头!”
陈墨瞬间明白了李长天的毒计!这封信,无论落到刘瑾还是罗英手里,都足以掀起滔天巨浪!刘瑾看到信,会以为韩彪要挟他,更会惊恐“内应名录”的存在,必然不惜一切代价派人去“老鸹滩”,同时很可能下令灭口韩彪!而如果信落到罗英手里……他看到一个水匪头子不仅掌握着能扳倒当朝大太监的罪证,还敢声称有自己军中的内应?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和巨大的威胁!以罗英的性格和立场,无论是为了军功还是自保,都绝不会放过鬼见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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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虎吞狼!借刀杀人!”陈墨眼中爆发出兴奋的光芒,“大哥此计,绝妙!只是……这送信之人,必须胆大心细,水性精熟,更要能在官军和阉党眼线的重重封锁下,将东西送到……”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张昏迷中依旧眉头紧锁、伤痕累累的脸——赵铁柱。
只有他,深入过鬼见愁,熟悉部分水道,有着惊人的水性和在绝境中生存的本能!也只有他,背负着沉重的血债和赎罪的渴望,有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李长天走到赵铁柱床边,看着那张在昏迷中依旧透着痛苦和坚韧的脸,沉默了片刻。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赵铁柱那缠满绷带、却依旧宽厚有力的肩膀。
“柱子,潼关几千兄弟的命,还有你赎罪的机会……就押在这条路上了。”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千钧重担。
“等你醒来……这条比鬼见愁更凶险的路……你敢不敢,再替大哥走一趟?”
仿佛听到了李长天的话语,昏迷中的赵铁柱,眉头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回应一个沉重的承诺。
潼关孤城,内忧外患,杀机四伏。李长天手中无兵,却以人心为棋,以秘密为刃,布下了一盘险恶无比的反间杀局!这把点燃三方战火的钥匙,最终能否交到执火者的手中?而重伤未愈的赵铁柱,又能否再次创造奇迹,成为这盘死局中,那道撕裂黑暗的惊雷?
盐铁惊雷,已在无声中引燃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