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蛰伏

这场人马角力持续了足足一刻钟,最终以黑风暂时屈服、赵铁柱几乎虚脱告终。他从马背上滑下来时,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掌心血肉模糊,但眼中却闪烁着胜利的光芒。每一次骑乘,都是对黑风野性的压制,也是对自己意志的锤炼。

日复一日,这样的训练成了赵铁柱的日常。清晨练箭,下午驯马,晚上则跟着阿木罕学习羌人的战法和草原生存技巧。他的箭术进步神速,从最初的脱靶,到能射中移动的草人;与黑风的默契也逐渐加深,那匹烈马开始接受他的驾驭,甚至在一次围猎中救了他一命——当一头受伤的野猪从灌木丛中冲出时,黑风灵巧地侧跳避开,给了他拉弓射击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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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的部落大会上,俄木隆当众将一把镶嵌着银饰的弯刀授予赵铁柱——这是羌人战士的象征,代表着他被部落正式接纳。赵铁柱单膝跪地,接过弯刀,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将它高高举起。阳光在银饰上跳跃,如同他眼中重新燃起的、更加沉稳的火焰。

蛰伏,不是为了遗忘仇恨,而是为了以更强大的姿态归来。

***

黑石堡,冯麻子的石屋内。

柳红袖跪在地上,用湿布擦拭着粗糙的木地板。她的手腕伤口已经结痂,但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痕。身上的粗布衣裳比刚来时干净了些,脸色也不再那么惨白,但眼中的警惕和隐忍却更加深沉。

这一个月来,她以“医女”的身份留在冯麻子身边,照料伤员、打扫房间、熬制药汤,表现得顺从而卑微。冯麻子起初对她严加防范,甚至派亲信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见她确实安分守己,且医术确实有用(治好了几个受伤的守卫),戒备渐渐松懈。

“大人,该换药了。”柳红袖低着头,声音轻柔,捧着一碗新熬的药膏站在冯麻子面前。这个恶霸前几天围猎时摔伤了手臂,伤口有些发炎。

冯麻子哼了一声,伸出粗壮的手臂。柳红袖小心翼翼地解开旧绷带,用温水清洗伤口,然后敷上药膏。她的动作娴熟轻柔,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尽职的医女。

“手艺不错。”冯麻子难得地夸了一句,眯着眼打量她低垂的睫毛和纤细的手指,“比堡里那个醉鬼大夫强多了。”

“谢大人夸奖。”柳红袖依旧低着头,掩饰眼中的冷光。这一个月,她摸清了黑石堡的日常运作、守卫轮班规律,甚至偷偷记下了武器库和粮仓的位置。最重要的是,她借着给守卫送药的机会,几次靠近弟弟的囚室,隔着铁窗简短交谈,确认他还活着,虽然瘦弱,但精神尚可。

“听说…你弟弟识几个字?”冯麻子突然问道,语气随意,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柳红袖心头一紧,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家父…生前教过他一些。粗浅的…识字罢了。”

“哼。”冯麻子抽回手臂,“明天开始,让他每天下午去账房,帮着抄录矿坑的产出记录。老账房眼睛快瞎了,写的东西鬼都看不懂。”

柳红袖强忍着狂跳的心脏,恭敬地应道:“是,大人。只是…他身体弱…”

“死不了!”冯麻子不耐烦地挥手,“每天有人看着。别耍花样!”

“奴婢不敢。”柳红袖深深低头,嘴角却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这是机会!弟弟离开囚室,就有更多接触的可能!账房的位置她也知道,在武器库旁边,离后门不远…

就在这时,一个守卫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大人!不好了!丙字坑塌了!埋了十几个苦力!”

冯麻子骂了一声,抓起鞭子就往外冲。柳红袖也赶紧收拾药箱跟上——矿坑事故往往有伤员需要救治。

丙字坑位于矿坑最底层,阴暗潮湿,支撑的木架年久失修。当他们赶到时,塌方处已经围满了人,几个守卫正用铁锹挖掘,试图救出被埋的苦力。惨叫声和呻吟声从碎石堆下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柳红袖立刻投入救治工作。她指挥守卫们小心搬开石块,为伤者止血包扎,动作麻利而专业。一个满脸是血的少年被挖出来时,右腿已经血肉模糊,骨头外露。她毫不犹豫地撕下自己的衣襟,为他紧急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