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红袖咬了咬干裂的嘴唇,拿起一把消过毒(用火烧过)的匕首。冰凉的刀锋贴上自己另一只手腕的皮肤时,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她看了一眼赵铁柱,对方眼神冰冷,毫无波动。她深吸一口气,猛地用力一划!
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粗瓷碗中,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又白了几分,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她强忍着眩晕,将小半碗血倒入药罐中。嗤——一股带着奇异腥甜的白烟腾起,药罐里的汤汁瞬间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翻腾的气泡也带上了一丝粘稠感。
“好了…”柳红袖虚弱地说,用布条紧紧缠住手腕止血,“这药…只能延缓,不能根除。喝下去,能暂时压制体内瘟毒不爆发,红斑会消退,高热会减轻…但…但效力只有三天…而且…有代价…”
“什么代价?”赵铁柱终于开口,声音冰冷。
“会…透支元气。药效过后,人会极度虚弱,如同大病一场…而且…”柳红袖的声音更低,“反复使用…效果会越来越差…最终…还是会…”
“够了!”赵铁柱打断她,眼神中没有丝毫同情,“能拖三天是三天!把药分装!送去给那些还能喘气的瘟鬼!” 他看向门口的心腹,“你们俩,盯着她熬药,送药!她敢耍花样,或药没效…”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柳红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中的屈辱和绝望。她成了真正的药引,一个被锁链和死亡威胁禁锢的工具。她机械地分装着那暗红粘稠、散发着血腥和草药混合气味的汤汁,每一碗,都承载着她被迫交出的“生机”,也浸染着她无法洗刷的罪孽。她想起弟弟模糊的面容,心如刀绞。这副血枷,她必须戴着,直到…或许永远。
***
正午刚过,城下的战鼓骤然擂响!沉闷的鼓点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守城义军的心头!
“攻城了——!!!”
官军没有试探,一上来就是雷霆万钧的全力猛攻!数十架简陋却实用的云梯被士兵们嚎叫着推向城墙!弓箭手在盾牌掩护下,向城头倾泻着密集的箭雨!
“举盾——!!”李长天的吼声在箭矢破空的尖啸中响起。稀稀拉拉的木盾、门板被举起,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夹杂着中箭者的惨叫。
“滚木!礌石!给我砸!!”李长天身先士卒,抱起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怒吼着砸向一架快要搭上垛口的云梯!轰!云梯剧烈摇晃,几个攀爬的官军惨叫着跌落下去。
陈墨、老刘等人也红了眼,指挥着还能动的兄弟,将拆房得来的砖石、梁木疯狂地向下投掷!城墙下顿时一片鬼哭狼嚎。
但官军人数太多了!训练有素的士兵顶着伤亡,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一架云梯被砸断,立刻有新的补上!箭雨压得城头抬不起头!
“火!火油呢?!倒下去!”李长天嘶吼。
几桶浑浊的、混合了灯油和菜油的液体被奋力泼下!几支燃烧的火箭紧随其后射入油中!
轰!几处火苗猛地蹿起!攀爬的官军顿时变成了火人,发出凄厉的惨叫滚落下去,点燃了下面的同伴和云梯!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弥漫开来。
这惨烈的景象短暂地阻滞了攻势。但官军将领显然也发了狠。“上撞木!给我撞开城门!”中军传来厉声命令。
一根巨大的、包裹着铁皮的撞木,在几十名壮汉的推动下,如同攻城巨兽,轰隆隆地冲向临河那扇摇摇欲坠的城门!
咚!咚!咚!每一次撞击,都如同重锤砸在守城军民的心脏上!城门内侧,老刘带着十几个汉子用身体死死抵住,用木桩加固,每一次撞击都震得他们口鼻溢血,城门上的裂缝肉眼可见地扩大!
“顶住!顶住啊!”老刘嘴角淌血,嘶声咆哮。
城墙上,压力骤增!趁着守军注意力被城门吸引,更多的云梯搭了上来!官军士兵如同蚂蚁般向上攀爬!垛口处爆发了惨烈的白刃战!刀剑碰撞,血肉横飞!
“长天哥!东边缺口!顶不住了!”一个浑身浴血的兄弟嘶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