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这是她当年最天真的幻想。
也是支撑她等下去的,另一个理由。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知道?
轰隆隆——
整个白骨岭的震动更加剧烈了。
地面开裂,山石滚落。
溶洞顶端,无数巨大的钟乳石倒挂而下,又被狂舞的骨根抽成粉末。
孙刑者和诛八界的压力陡然增大。
那些骨根的攻击,变得更加诡异。
它们似乎在模仿某种阵法。
时而化作刀山,时而结成火海。
甚至有几根骨根的末端,开出了惨白色的骨花,散发出能侵蚀神魂的诡异香气。
“这鬼东西,还会变招?”孙刑者骂骂咧咧,一棒将一朵骨花砸碎。
他发现,这些攻击虽然混乱,但似乎总能找到他防御最薄弱的地方。
就像一个疯了的武学宗师,虽然神志不清,但肌肉记忆还在。
每一招都直指要害。
诛八界眼神凝重,他手中的九齿钉耙舞得密不透风。
他同样感受到了这股压力。
这些骨根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它们在学习,在适应他们的防御节奏。
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露出破绽。
“大师兄,快想个办法!”孙刑者急了,“再这么下去,我们就要被这疯婆娘玩死了!”
云逍依旧不为所动。
他甚至向前又走了一步。
距离那株古树,更近了。
“阿骨。”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心碎的温柔。
“你瘦了。”
王座上的惨白少女,身体猛地一颤。
她空洞的眼眶里,那股混乱的意念,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停滞。
瘦了。
这两个字,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了她执念最柔软的地方。
千年前,那个书生离开时,曾捏着她的脸颊,笑着说。
“阿骨,等我回来,定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这是一个承诺。
一个关于未来的,温暖的承诺。
而现在,这个承诺,被人从记忆的尘埃里,翻了出来。
哗啦。
漫天狂舞的骨根,攻击的频率,明显慢了一拍。
那股狂暴的意志,像是被注入了一丝名为“回忆”的镇静剂。
有效!
云逍心中大定。
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一味的深情,只会让对方的怀疑加剧。
是时候,来点不一样的东西了。
他脸上的表情变了。
那份深情和苦涩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略带玩世不恭的,痞气的笑容。
这个笑容,和玄奘有三分相似。
但更多的,是属于云逍自己的味道。
“我说。”
云逍掏了掏耳朵,用一种极其欠揍的语气开口。
“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玄奘,都愣住了。
孙刑者差点被一根骨刺抽中后脑勺。
“大师兄疯了?”
诛八界也手上一顿,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算什么?
自曝?
玩脱了?
就连盘膝而坐的玄奘,那如同雕塑般的脸上,眉毛都忍不住跳了一下。
这个徒弟,总能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他整出点新花样。
王座上的少女,也明显被云逍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招式给弄懵了。
她空洞的眼眶死死地盯着云逍。
那股刚刚平复下去的混乱意念,再次翻涌起来。
但这一次,不再是狂喜与愤怒的交织。
而是纯粹的,浓烈到化不开的困惑。
“你……”
她那空灵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你是谁?”
“我?”
云逍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叫云逍,镇魔司玄字号行走,一个路过的热心群众。”
他顿了顿,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不远处的玄奘。
“至于你等的那位,喏,在那边打坐呢。”
“我们俩,只是恰好一起出差的同事。”
“所以,你刚才又是喊我回来,又是说记得醋的味道,又是提什么长安的花……”
云逍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搞得我压力很大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有人冒充我前男友呢。”
“喂,妖妖灵吗?”
他煞有介事地对着空气喊了一句。
这番操作,彻底击穿了古树的认知。
它那运行了千年的执念程序,在这一刻,仿佛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病毒入侵。
它能理解“回来”。
能理解“醋”。
能理解“长安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