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那些被魔化的村民,仿佛收到了某种指令,齐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他们的身体进一步扭曲,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速度与力量,在黑气的催动下暴涨。
他们动了。
没有战术,没有阵型。
只有最原始的,扑杀的本能。
如同一股黑色的潮水,朝着场中仅有的几个活物,汹涌而来。
“我靠!”
孙刑者怪叫一声,条件反射地将金箍棒横在胸前。
“师父,你这个‘讲道理’的前摇有点长啊!”
他嘴上抱怨,动作却不慢。
一棍扫出,带着风雷之声,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傀儡打得筋骨断裂,倒飞出去。
然而,那些被打倒的傀儡,只是在地上扭动了几下,便再次挣扎着爬起,断裂的骨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们不知疼痛,不畏死亡。
“没完没了了是吧?”
孙刑者咂了咂嘴,一脸的嫌弃。
“大师兄,你有什么高见?”
他看向云逍,希望这个脑子好使的大师兄能想出什么省力的法子。
云逍此刻却没空理他。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半空中那巨大的血色漩涡。
那里,是阵法的核心。
无数怨魂在其中哀嚎,为整个大阵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力量。
而漩涡之下,祠堂门口,高太公癫狂的笑声与朱刚鬣痛苦的嘶吼交织在一起。
“朱刚鬣!”
高太公一手死死按住朱刚鬣,另一只手高举着那柄九齿钉耙,如同一个献祭的祭司。
“感受到了吗?这就是翠兰的新生!”
“你的神魂,你的血肉,都将成为她最好的养料!”
朱刚鬣双目赤红,神力被符箓和阵法死死压制,动弹不得。
他看着那些被操控的无辜村民,看着这个自己曾一心守护的村庄化为人间炼狱,心如刀绞。
“高伯父……你……你怎么敢!”
“我怎么敢?”
高太公狂笑,“为了翠兰,我什么都敢!”
“你懂什么?你只知道你的情爱,你懂一个父亲的绝望吗!”
他状若疯魔,将九齿钉耙对准了朱刚鬣的心口。
“别急,你的神魂,要留到最后,作为主菜。”
“先用这些外来者的血肉,开开胃!”
随着他话音落下,围攻云逍等人的傀儡,攻势变得更加凶猛。
“大师兄,别看了,再看咱们就成别人开胃菜了!”孙刑者一棍将一个扑来的护院打飞,急吼吼地喊道。
云逍深吸一口气,收回目光。
他知道,关键点不在这些傀儡身上。
杀光他们也没用,只要阵法不破,他们就能无限重生。
破局的关键,在那边。
在朱刚鬣,在高太公,在那尊诡异的古佛雕像身上。
“师父!”
云逍再次看向玄奘。
玄奘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冲来的村民,眉头微微皱起。
“不对劲。”他忽然开口。
“什么不对劲?”云逍问。
“这不是魔气。”
玄奘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这是一种……被扭曲的信仰之力。”
他缓缓抬起手,捏了捏拳头。
那比砂锅还大的拳头上,没有金光,没有佛法波动。
只有纯粹的,仿佛能捏碎虚空的力量感。
“他们不是入魔,是被人偷走了脑子,换成了屎。”
玄奘用最朴素的语言,做出了最精准的判断。
“对于这种脑子里进了水的病人,为师一向主张……”
一个傀儡已经冲到他面前,尖利的指甲带着黑气,抓向他的面门。
玄奘看都没看。
反手一拳。
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缓慢。
“……物理排水。”
“砰!”
一声闷响。
没有血肉横飞的场面。
玄奘的拳头,精准地印在了那傀儡的胸口。
一圈柔和的金色佛光,以拳头为中心,骤然绽放。
“滋啦——”
仿佛热油碰到了冷水,傀儡体内的黑气,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被佛光瞬间蒸发。
那村民扭曲的身体一僵,眼神中的猩红迅速褪去,恢复了一丝清明。
然后,他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晕了。
全场,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孙刑者嘴巴微张,手里的棍子都忘了挥。
云逍也是眼角一抽。
还能这样?
这一拳,打的不是肉身,而是神魂。
不,更准确地说,是打散了附着在神魂上的精神控制。
这哪里是打架,这分明是精准的“神魂外科手术”。
用拳头做手术。
“看到了吗?”
玄奘收回拳头,吹了口气,一脸的云淡风轻。
“讲道理,就是要这样,直击病灶,清除病根。”
“一拳不行,就再来一拳。”
他说着,动了。
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岳,主动迎上了那黑色的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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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使用任何华丽的招式。
就是最简单的,出拳,收拳。
砰!砰!砰!
沉闷的击打声,密集如雨点。
每一拳落下,都有一圈金色佛光绽放。
每一道佛光亮起,都有一名村民体内的黑气被净化,然后干净利落地晕倒在地。
玄奘所过之处,那些狰狞的傀儡,如下饺子一般,成片成片地倒下。
他不像是在战斗,更像是一个勤劳的农夫,在收割一片成熟的麦子。
场面极度暴力,效果却又极度慈悲。
孙刑者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也行?”
他喃喃自语。
他一直以为,这位师父的“物理超度”,就是把人打成肉泥。
今天才发现,原来人家的业务范围这么广。
不仅能超度,还能做净化。
暴力奶妈,最为致命。
“二师弟,别愣着了!”
云逍的声音将他唤醒,“师父负责净化,你负责保护!”
“保护?”孙刑者一愣。
“保护那些被打晕的村民!”云逍语速极快,“别让他们被阵法的力量再次侵蚀,也别被自己人误伤了!”
孙刑者瞬间明白过来。
玄奘只管“打”,可不管“售后”。
这些晕倒的村民,躺在战场中央,脆弱不堪。
随便一个流弹,或者被哪个没倒下的傀儡踩上一脚,小命就没了。
“得嘞!”
孙刑者应了一声,一改刚才的摸鱼姿态。
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在战场上穿梭。
金箍棒在他手中,不再是主攻的杀器,而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他将那些晕倒的村民,一个个挑起,扔到相对安全的角落。
同时,还要格挡开那些漏网之鱼,为玄奘创造最好的“治疗环境”。
一时间,高家庄园的庭院里,出现了无比诡异的一幕。
一个肌肉虬结的暴力和尚,在前面大杀四方,拳拳到肉,佛光普照。
一个尖嘴猴腮的摸鱼道人,在后面上蹿下跳,忙着捡人,收拾残局。
两人配合默契,效率惊人。
物理战线,暂时稳住了。
云逍松了口气,将全部心神,再次投向了另一边的心理战线。
那边,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朱刚鬣!”
云逍运足气力,大吼一声。
祠堂前的朱刚鬣,身体一震,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别看他!也别看高翠兰!看那尊佛像!”
云逍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试图敲醒他混乱的心神。
“那尊佛像才是阵眼!毁了它,一切就都结束了!”
朱刚鬣的呼吸变得粗重,他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向祠堂内那尊被血光笼罩的古佛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