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被遗忘的守井人

就在这时,那诡异的童谣声,陡然一变!

原本天真烂漫的童声,忽然拔高,变得尖利而怨毒,仿佛有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直接刺入人的神魂!

“啊!”

凌风和冷月同时闷哼一声,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钢针扎了进去,眼前一黑,动作都慢了半拍。

钟琉璃也身形一晃,感觉扛在肩头的云逍似乎变得重逾千斤。

这是针对神魂的攻击!

“不好!”辩机脸色大变,她虽有佛法护体,但也感到一阵心神不宁。

这歌声,是“信仰囚笼”的核心,是操控所有傀儡的“牧羊鞭”!

随着歌声的变化,那些傀儡的动作瞬间变得迅捷而狂暴,空洞的眼神里,竟然透出了一丝丝黑色的魔气!

完了。

这是所有人心中同时冒出的念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唉……”

一声苍老而悠长的叹息,毫无征兆地,在混乱的战场上空响起。

这声叹息,不大,却异常清晰。

清晰得仿佛就在每个人的耳边。

它就像一滴清水,滴入了滚沸的油锅。

那尖利刺耳、仿佛要撕裂人神魂的童谣声,在这声叹息之下,竟然……停滞了一瞬。

虽然只有一瞬,但对钟琉璃这样的高手而言,已经足够!

她抓住机会,猛地深吸一口气,巨剑【惊风】自下而上,划出一道狂暴的弧线,将身前新一波涌上来的傀儡再次清空,为团队争取到了刹那的喘息之机。

“谁?!”凌风惊疑不定地望向四周。

古苏的狂笑声也戛然而止,他似乎也没料到,自己的“信仰囚笼”里,居然还藏着不受控制的变数。

“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古苏怒喝道。

没有人回答他。

回答他的,是一阵悠扬的、由某种古老乐器吹奏出的埙声。

那埙声,呜咽,悲凉,像是从八千年前的古战场上飘来,带着岁月的尘埃和无尽的沧桑。

埙声一起,那刚刚恢复的诡异童谣,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瞬间哑火了。

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原本狂暴嗜血、悍不畏死的傀儡,在听到这埙声后,竟然全都停下了脚步。

小主,

他们僵硬地站在原地,脸上的麻木和空洞,似乎有了一丝松动。

有的傀儡眼中,黑气在消散,露出了一丝挣扎和痛苦。

有的傀儡,甚至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茫然地看着。

“这……这是怎么回事?”凌风看得目瞪口呆。

“是另一种‘道’。”辩机眼中精光一闪,“一种……比古苏的‘信仰’之道,更加古老、更加根源的力量。它在唤醒这些傀儡体内残存的……‘人性’。”

就在众人惊疑之际,前方不远处,一栋看似普通的民居,那扇斑驳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佝偻着身子、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刻得像老树皮一样的老者,拄着一根普普通通的木杖,从门里缓缓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看上去年纪已经大到随时都可能入土,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灵力波动,就像一个最寻常不过的、行将就木的凡人老头。

然而,当他出现的那一刻,周围所有的傀儡,都下意识地、僵硬地……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仿佛,它们从灵魂深处,畏惧着这个老人。

“你是……古氏族人?”凌风看清老者的样貌,失声叫道。

这老者的相貌特征,与他们在城主府见到的那个管家,以及城中那些行为异常、眼神冰冷的人,有几分相似。

但又有所不同。

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没有那种非人的冰冷和死寂,而是……一片浑浊。

浑浊得,像是承载了千年的风霜,看透了世间的沧桑。

“古氏族人?”老者闻言,浑浊的眼珠动了动,自嘲地笑了笑,声音沙哑,“算是吧……又或者,不是。”

他没有理会古苏在远处的咆哮和质问,只是将那双浑浊的眼睛,投向了被钟琉璃扛在肩上的云逍。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云逍那张惨白的脸时,他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似乎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

“就是他么……”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那个……‘钥匙’……”

他收回目光,对着钟琉璃等人,用木杖顿了顿地。

“不想死的话,就跟我来。”

说罢,他便转过身,慢悠悠地、一步一步地走回了那间破旧的民居。

钟琉璃、凌风、辩机、冷月四人面面相觑。

“怎么办?信他吗?”凌风压低声音问道,“这老头儿来路不明,万一是古苏的另一个陷阱呢?”

“他若想害我们,不必这么麻烦。”辩机摇了摇头,“刚才我们已经力竭,他若不出手,我们撑不过十个呼吸。”

钟琉璃没有说话,她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云逍。

云逍的意识,依旧在痛苦的深渊里沉浮,但他残存的神念,却捕捉到了那一丝埙声。

他的【通感】异能在这种濒死状态下,反而变得异常敏锐。

在那悲凉的埙声里,他没有“品尝”到恶意。

只“品尝”到了无尽的……悲伤、守护、和孤独。

像是一个人,守着一座空坟,守了八千年。

“跟……上他……”

云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了三个字。

钟琉璃听到师弟的话,再无半分犹豫。

她扛着云逍,第一个迈开步子,跟在了那老者的身后,走进了那扇斑驳的木门。

凌风和冷月对视一眼,也一咬牙跟了进去。

辩机殿后,她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那些依旧僵立在原地的傀儡,以及天空中那张血色魔纹流转不休的巨大天幕,这才闪身入门。

当所有人都进入后,那扇木门,“吱呀”一声,又自动关上了。

门一关上,外面的世界,那诡异的童谣声、傀儡的嘶吼声、古苏的怒骂声,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彻底隔绝,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屋子里很暗,只有一盏豆大的油灯在桌上摇曳。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民居,陈设简单,甚至可以说简陋。

老者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自顾自地走到屋子中央,伸出枯瘦的手,在地面的一块青石板上,按照某种奇特的规律,敲击了九下。

“咔……咔嚓……”

地面传来一阵机括转动的声音,那块青石板,连同周围的一片地面,竟然缓缓向下沉去,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通往地下的台阶。

一股混杂着泥土和陈腐气息的凉风,从地道里吹了上来。

“下来吧。”老者率先走了下去。

众人不再迟疑,鱼贯而入。

地道不长,走了约莫百十来步,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处颇为宽敞的地下石室,四周墙壁上镶嵌着几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石头,将石室照得亮如白昼。

石室的陈设同样简单,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

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室的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