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以血脉为城,以妖丹为玺,在莽林深处建起“万灵朝”,每一百年换一届“兽皇”,战败者被折断的角,做成祭天的台阶。
灵族自山川草木孕生。
一株古松在雷劫下裂开,芯材里走出青衫少年,眉心木纹年轮清晰可见,一呼一吸,便把百里云海吸成薄雾。灵族无性别,外表随季节更迭:春为少年,夏为青年,秋为中年,冬为老叟。
它们居“空桑”,一座悬浮的倒生树,根须插入云层,枝叶垂向大地,果实落地,便成新的灵。
魅族自欲望缝隙里“渗”出来。没有固定形貌,只有一团团流动的色块,像打翻的颜料盘,被风一吹,就凝成你心底最惦记的脸。
它们以“情”为食,以“憾”为巢,城市建在地底裂隙,霓虹是收集来的暗恋目光,城墙是千万句“如果当时”。魅族的王,号“惘然”,终年披一张空白面具,面具后没有脸,只有一面镜子,照出观者最不敢触碰的软。
魔族来得最晚,也最突然。它们不是“被生”,而是“被悟”。当妖、灵、魅三族第一次爆发混战,尸山血海里升起一缕漆黑疑问:“为何要有死亡?”
疑问被反复咀嚼,嚼成一颗漆黑种子,种子落地,长出“魔”。魔族无实体,只是一套“极端逻辑”:“若天不公,便换天;若命不平,便屠命。”
它们附身于胜者,也附身于败者,把每一次呼吸都推向极端,直到宿主自我焚毁,魔便分裂成更多碎片,找下一个宿主。
四族征战,又四族通商;结盟,又背盟;爱与恨,被时间磨成新的神话。它们开始仰望星空,第一次生出“神仙”这个概念。“若有一尊无上存在,可否替我们裁定善恶?”
概念像蒲公英,飘到李忘川盘坐的虚空。他睁眼,无声叹息,口中却在喃喃:“好了,该回去了!”
空无一物的静穆里,李忘川盘坐,像一枚被世界遗忘的标点。他没有形体,却清晰地感到心脏在跳,那不是血肉的搏动,而是记忆在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