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依旧苍白,身形也更显清瘦,但那双沉静的黑眸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深邃。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门口,没有走进来,目光落在了病床上沉睡的盛葳身上。
黑瞎子也没出声,只是对着门口的方向,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过了不知多久,张启灵的视线缓缓从盛葳脸上移开,转而看向黑瞎子。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交汇,没有言语,却完成了一次无声的交流。
张启灵极轻微地颔首,像是确认什么,又像是某种托付,无言深意只有彼此才懂。
片刻之后,他又无声地退后,轻轻带上了房门。
黑瞎子看着他的离开,抬手摸了摸下巴,墨镜遮掩了此刻他眼中的复杂。
他重新转过头,低不可闻地嗤笑一声,带着点说不清是无奈还是别的什么意味:
“哑巴倒是会挑时候……这时候来。”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沉睡的人听:“不过也好……”
张慕尘终于得到了短暂的探视许可。
他站在病房门口,这种调整呼吸的时刻,几乎都只因为盛葳,之后轻轻推开门。
盛葳正坐在窗边的轮椅上,目光远望,黑瞎子站在她身侧,见到人来,微微颔首。
张慕尘的脚步放得极轻,走到盛葳面前,蹲下身,视线与她齐平。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只化作一声沙哑的呼唤:
“……微微?”
盛葳的目光缓缓从窗外收回,落在他的脸上,那双绿眸里只有陌生又平静的审视。
她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知道是谁,却无法激起内心波澜的陌生人。
没有回应。
张慕尘的心像是被一只手攥紧,疼痛细密而尖锐,他将一切情绪死死地强压下去。
“你……你好些了吗?”他无力地问。
盛葳看了他几秒后,目光又重新转向窗外,黑瞎子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探视时间很短,张慕尘看似没有什么反应,但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病房,靠在走廊墙壁上捂脸,只有自己知道其实快疯掉了。
他知道,急不来。只要她还活着,哪怕不再认得他,不再需要他,他也必须接受。
几天后,她转入普通病房,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临床住着的是恢复中的张启灵。
两人大多数时候都很相似,一个看窗外出神,一个闭目养神,倒有种诡异的和谐。
张海楼、张海侠他们也开始轮流来看她,无邪和胖子也来过几次,他们什么都没问,只是看看她和小哥恢复得怎么样。
然而,盛葳就像一口深井,无论谁来,无论投入多少关切,都激不起半点涟漪。
她变成他们眼中“合格”的张家人,却是以一种让所有知情者都心头沉重的方式。
血脉带来的近乎本能的淡漠和内敛,取代了她曾经鲜活、甚至有些尖锐的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