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韧啃着糕点,闻言用力点头,含糊不清地应道:“知道啦!我肯定惜命得很!”
夜色渐深,茶壶见底,糕碟亦空。唯有空中明月,将清辉静静洒满院落,温柔覆盖在低声笑谈的三人心头。
月光透过新糊的窗纸,在西厢修炼室的地面上投下模糊的光斑。竹韧反手关上门,长长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屋子里还残留着新木和灰浆的淡淡气味,却让他感到无比安心。
走到那张崭新的铁木云床边,他伸手摸了摸光滑冰凉的床沿,随即和衣直接仰面倒了上去。床板硬实,毫无弹性地承接住他的身体,甚至微微硌着他的背脊,但这实实在在的触感,却让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总算……踏实了。”他望着头顶黝黑的铁木房梁,喃喃自语。
在飞魔谷秘境的每一夜,即便找到最隐蔽的角落,神识也须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时刻警惕着可能从任何阴影中扑出的危险。魔气的侵蚀无孔不入,连打坐调息都需分心抵御。哪像此刻?
他深吸一口气,肺叶舒张,充盈胸臆的是不含丝毫杂质的、干净清冽的空气。没有血腥,没有硫磺燥气,没有阴谋算计的味道,只有新木、灰浆以及从门缝里悄悄钻进来的、院中静心兰的极淡冷香。
他摊开手脚,像个“大”字般躺着,感受着身下床板的坚硬,听着窗外秘境里微弱的虫鸣,还有极远处溪水流淌的淙淙声。紧绷的神经一寸寸松弛下来,连日搏杀积累的疲惫如同潮水般缓缓漫上。
眼皮越来越沉,他甚至懒得运转功法去驱散这疲惫,反而任由其将自己包裹。意识渐渐模糊,最后残存的念头是:这硬板床,竟比什么云锦软榻都舒服……
这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