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空亦是头回知晓江浸月身份,回想过才刚才发生的种种事宜,倒也不甚惊讶;念缘则是在昔日风鳌山便有幸见过江浸月,当时只是不知底细,而今了然于心罢了。
“事情原委如此……”
灵空将先前的种种尽数告予念悟,后者听罢,脸上也浮起了讶异。
且说今日回还此地也罢,竟连目的也都一致。
邪门了哎!
“此事恐怕大有蹊跷,”灵空压低声音,望着眼前两位旧日友人:“你我三人还要继续在此留驻吗?”
“我好歹也得把药给方丈。”念悟嘟囔道:“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弄到一枚良药。若是不亲眼看着方丈服下,我心头着实难安。”
“那药是什么样?”念缘忽然问。
念悟一愣,不明白念缘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将怀中布包掀开,露出了里面几张膏药。
那东西活像江湖郎中用来唬人的玩意儿。
念缘原以为念悟带来的会是和自己一样的红色小丹药,谁知他竟掏出了这东西来。
“你这东西管用吗?”
“我这可是花了极大工夫才弄来的,自然管用啊!”
眼见其他几人都是打算见方丈一面再动身,他们仨和尚便也下定了心思。
甭管怎样,先见见方丈。
有人最短住了十二年,最长住了二十六年,却始终通透不了佛心,明悟不了佛法,夜读时见不着别人,唯独那老僧,一边打着瞌睡一边仍耐心讲解佛法。如今这世道虽诡异,但终归不能忘却那份烛光下的情谊。
事已至此,众人的目光皆集中于一宁身上。一宁心知此时已无法阻拦这几位,只得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向寺院深处走去。
他们穿过人潮如织的正院,绕开那些虔诚求香的香客们,步入更为幽静的院落深处。
在那片连绵的连廊之中,几人望见一间宽大的房屋。
房前散乱地摆放着十数个香坛,坛中密插着高耸的佛香,香柱交错如锯齿般,缭绕的烟云似墙壁般弥漫。
“自从方丈害病后,他那深厚道行反倒成了痛苦的根源,而今他无力控制体内这些炁息,我等便点上香,以此手段来压制他的修为。”
一宁解释过后,神情有些复杂地凝视眼前三个逆徒和一众陌生外人。
欲言又止,最终长长叹了口气:
“诸位请进吧。”
亲自推开大门,引领众人步入香火缭绕的房间。
室内纤尘不染,一角立着几个书架,上方摆满佛经典籍;床榻旁安放书桌,显是供人研读所用。
床上躺着一位老和尚。
他正似酣眠,身披薄毯,纹丝不动。
此人形骸枯瘦,耳垂细长,眉须皆白,唇瓣微薄,皱纹自颈蔓延至面,刻满沧桑。或许病弱之故,他褪尽了僧人本有的慈祥仪态,反似一尊干枯的石雕。
哪怕是一大群人已经围到了他的身边,这位方丈现如今也没有任何动静,他就这么静静的躺着,任由周围所有人看他。
“先前未及探问,方丈所患何病?”
林江询问一宁,一宁见眼前这几位确实没什么异动,也是放开了直接说:
“病源难测。数年前某日,方丈忽感不适,便命备一室独居。起初仅易倦乏,其后颜容渐衰,终至步履艰难,遂成此状。”
“恐是天人五衰之兆。”江浸月道。
凡胎体内蕴一缕先天之炁;年光流逝,此炁渐弱,却存留不散。
一越临界,炁似逢疾风,自躯中急速逸散,乃为天人五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