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草灵踪:锦灯笼传奇(上卷)

苏景然接过志书,翻开一看,里面的字是手写的,墨色有些淡,写着:“宣和年间,岁饥,民多采田埂间‘红笼草’为食,食之不饥,且解痢疾之苦。有妇人产后发热,诸药不效,采此草鲜品捣汁,加黄酒服之,三日后热退。”他心里一动,“红笼草”不就是灯笼草?原来百年前,这草不仅能当粮,还能治产后热!可他翻遍家里的《本草拾遗》《千金方》,都没见这么详细的记载,想来是这地方的“口传知识”,没被写进正经医书里。

“李翁,这‘红笼草’治产后热,是真的吗?”苏景然问。李翁捋着胡子笑:“我小时候听我祖母说,她的祖母就是靠这草活下来的。那会儿兵荒马乱,产后发热没人管,是村里的老妇人教她用红笼草捣汁喝,才捡回一条命。只是这法子,没几个人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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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然把这段记载抄在纸上,揣在怀里,刚要走,却见一个妇人扶着墙走进来,脸色苍白,嘴唇却泛着青紫,走路摇摇晃晃的。“李翁,您知道苏郎在哪儿吗?我……我实在走不动了。”妇人声音微弱,苏景然忙上前扶她:“我就是苏景然,你怎么了?”

妇人叫刘三娘,是邻村的,嫁过来三年,一直没怀上孩子,近半年来,每个月经期都痛得打滚,血色紫暗,还有血块,找了好几个郎中,都说她“气血不足”,开了补药,吃了反而更痛。苏景然给她诊脉——脉象沉涩,舌苔薄黄,这哪里是气血不足,分明是“瘀热互结”!瘀血堵在胞宫,郁而化热,补药只会加重瘀滞,自然不管用。

他忽然想起《青溪镇志》里的记载,灯笼草能清热,若是再配些活血化瘀的药,是不是能治刘三娘的病?苏景然沉吟片刻,取了灯笼草五枚(鲜品)、当归三钱、赤芍二钱、益母草五钱,又加了少许生姜——妇人怕寒,加生姜能温通经脉,中和灯笼草的凉性。“刘三娘,你回去把这些药煎了,经期前三天开始喝,连喝五天,看看腹痛会不会轻些。”他又叮嘱,“这几日别吃生冷的东西,多喝些温水。”

刘三娘拿着药方,千恩万谢地走了。苏景然看着她的背影,又摸出怀里的抄纸,上面“口传知识”四个字忽然变得清晰——医书里的字是死的,可百姓用出来的法子是活的,就像这灯笼草,若不是李翁提起旧志,他或许永远不知道,这草还能治妇人的瘀热之症。当晚,他在药庐的本子上写下:“灯笼草,又名红笼草,清热导滞,活血化瘀,可疗小儿食积夜啼、妇人瘀热腹痛,此乃青溪镇民口传之验,医书未详载。”

第三回 暑雨连绵生痢疾 田埂灯影觅真机

转眼入了夏,青溪镇连下了半个月的雨,天又闷又热,镇上不少人得了痢疾,上吐下泻,腹痛不止。苏景然的药庐里挤满了病人,他开的黄连解毒汤、葛根芩连汤,起初还管用,可后来有些病人吃了,腹泻虽止,却总觉得肚子胀,里急后重,像是有东西排不出来。

这日午后,镇北的陈老爹来了,他患痢疾已经五天,拉得浑身无力,脸色蜡黄,说话都没力气:“苏郎,我吃了黄连汤,不拉肚子了,可这肚子里总觉得堵得慌,想拉又拉不出来,夜里也睡不好。”苏景然诊他的脉,脉象濡数,舌苔黄腻——这是湿热未尽,瘀滞在肠道,黄连虽能清热,却少了“导滞”的力道,把湿热堵在了里面。

该用什么药来导滞?苏景然又想起了灯笼草。祖父说过,这草能“清肠热,通利水道”,或许能解肠道的瘀滞。可他之前用的都是干品,若是用鲜品,药性会不会更足?他决定去溪边采些新鲜的灯笼草,正好也看看这草在雨天里长得怎么样。

撑着油纸伞,沿着青溪走,雨丝落在水面上,溅起一圈圈涟漪。溪边的田埂上,果然长着一片灯笼草,绿油油的叶子上挂着水珠,枝头垂着一个个青绿色的“小灯笼”,有的已经熟了,果皮变成橙红色,像燃着的小火苗。苏景然蹲下身,刚要采摘,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个穿着灰布衣裳的老者,头发花白,手里拄着一根竹杖,杖头上挂着个小小的灯笼草编的篮子。

“后生,你采这草,是为了治痢疾吧?”老者开口,声音洪亮。苏景然愣了愣:“老人家您怎么知道?”老者笑了笑,指着灯笼草说:“这草是‘田埂里的清道夫’,雨天里湿热重,它长得最旺,就是为了清地里的湿热。人吃了它,也能清肠道里的湿热,只是你要记得,采的时候要选那些橙红的熟果,果皮也要带着,果皮能‘敛气’,免得鲜品太寒,伤了脾胃。”

苏景然恍然大悟,原来他之前只用了草果,没带果皮,难怪有些病人会腹胀。他按照老者的说法,采了二十多枚熟果,连果皮一起带回药庐,又配了木香、槟榔——木香能行气,槟榔能导滞,三者配伍,正好能清湿热、通肠道。他把灯笼草(带果皮)捣成泥,和木香、槟榔的药末混在一起,做成小丸,给陈老爹服下,又嘱咐他喝些米汤补气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