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琥珀记(上卷)

这日午后,安稽正收拾琥珀准备回客舍,忽然看见一个穿着儒衫的中年人走了过来。那人约莫四十岁,须发整齐,腰间系着铜印,气质儒雅,身后跟着两个侍从,一看就是有学识的官员。他走到毡布前,俯身拿起一枚赤珀,指尖轻轻摩挲,目光里满是好奇。

“这石头倒是特别,轻而温润,不似玉,也不似玛瑙。”中年人开口,声音温和,“你是西域来的商人?这石头叫什么名字?”安稽忙起身,指着琥珀道:“回先生,此乃西域‘kahrpū’,来自大宛雪山。”

“‘kahrpū’?”中年人重复了一遍,眉头微蹙,显然在琢磨这发音,“是你们西域的话?可有对应的汉名?”安稽摇头:“小的不知,只知这名字,汉话讲不清。”中年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拿起那枚嵌虫的琥珀,对着日光细看——阳光透过琥珀,将小虫的影子投在他的袖口,竟像是活了一般。

“先生可是刚从南越回来的陆大夫?”一旁的阿罗约忽然开口。中年人笑着点头:“正是陆贾。你认得我?”“西市的胡商都知道,陆大夫曾出使南越,说服赵佗归汉,见多识广。”阿罗约语气里满是敬佩,“您若能给这‘kahrpū’起个汉名,定能让汉人记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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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贾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他捧着琥珀,慢慢走到西市的柳树下,阳光透过柳叶洒在琥珀上,蜜蜡色的石头泛着淡淡的光晕。“‘kahrpū’……”他轻声念着,手指在掌心比划着,“‘kahr’发音近‘琥’,‘pū’近‘珀’,若译作‘琥珀’,你看如何?”

安稽虽不懂“琥”“珀”的意思,却觉得这两个字念起来顺口,忙点头:“好!就叫‘琥珀’!”陆贾笑了笑,解释道:“‘琥’本是中原的礼器,形似虎,有珍贵之意;‘珀’虽少见,却显温润,正合这石头的性子。”围观的人听了,也纷纷点头:“‘琥珀’这名字好,比‘卡普’顺耳多了!”

夕阳西下时,陆贾才告辞离开。走之前,他特意叮嘱安稽:“这琥珀既是西域珍宝,也该让更多汉人知晓。日后若有人问起,你便说它叫‘琥珀’,是西域松脂所化。”安稽望着陆贾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案上的琥珀,忽然觉得,这石头像是有了归宿——它终于有了一个属于中原的名字。

上卷三:兰台夜谈论珍宝,萧相属意记华章

陆贾回到府邸时,已是掌灯时分。他没急着歇息,而是拿着那枚从安稽处借来的赤珀,径直往丞相萧何的府邸去。此时萧何刚处理完朝政,正在书房整理文书,见陆贾深夜来访,还捧着块石头,忍不住打趣:“公纪(陆贾字)这是从哪里寻来的宝贝,竟这般上心?”

陆贾将琥珀放在案上,烛火的光洒在石头上,赤红色的光晕漫在竹简上,像极了落日时的晚霞。“此乃西域大宛来的‘琥珀’,是松脂埋土千年所化,今日在西市见了,觉得颇为奇特。”他把安稽的话、自己译名为“琥珀”的缘由,一一说给萧何听。

萧何拿起琥珀,放在掌心掂了掂,又用指尖摩擦表面——比玉轻,却比玉更柔润,还带着一丝暖意。“西域物产果然奇特,此前只知有葡萄、苜蓿,竟还有这般珍宝。”他感叹道,“如今陛下初定天下,正需了解四方风物,你若将这琥珀记下来,也算是补了西域物产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