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岭红脂:辰时熏骨记(上卷)

芭沙苗寨的秋收忙完,寨里的兰芝婶刚生完娃,就犯了“冷骨风”——手腕和脚踝肿得像发面馒头,碰着冷水就疼,连抱娃喂奶都得用布裹着手。她的婆婆急得直抹泪,找榜香阿婆时,怀里还揣着刚烤的糯米粑:“阿婆,兰芝这是月子里受了寒,您快救救她!”

榜香阿婆去看兰芝婶时,辰时的阳光刚照进吊脚楼的窗。兰芝婶坐在床沿,手腕裹着厚布,一抬胳膊就皱眉:“阿婆,我这手像冻在冰里,连娃的襁褓都攥不住。”阿婆摸了摸她的手腕,皮肤凉得像浸了山泉水,舌苔白得像糯米粉:“产后气血虚,寒气更容易钻进去,光用‘豆嘎闹’和黑骨藤不够,得加艾叶温经。”

阿糯跟着阿婆去药圃摘艾叶——辰时的艾叶沾着露水,绿得发亮,揉在手里有股温香。阿婆教阿糯选艾叶:“要选叶背有白绒的,那是‘阳绒’,温力足。”回到兰芝家,阿婆把雄株“豆嘎闹”、黑骨藤、透骨香和艾叶一起放进铜锅,加水没过药草,火塘的柴火要“温而不烈”:“产后虚,火太旺会耗气血,蒸汽要像晨雾一样柔,才能裹住药气。”

辰时的阳光爬上铜锅,蒸汽慢慢冒出来,带着艾叶的暖香和“豆嘎闹”的辛香。阿婆让兰芝婶把手腕放在蒸汽上方,离锅口两寸远,又用竹筐罩在上面,不让蒸汽散:“你记着,熏的时候要吸气,让药气从鼻子进,跟着气血走,能更快暖到骨头里。”兰芝婶照着做,没一会儿,手腕就冒出汗,凉丝丝的寒气从指缝里往外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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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了三天,兰芝婶的手腕不肿了,能轻轻抱娃;七天后,脚踝的疼也消了,能下地煮月子餐。她给榜香阿婆送了罐自制的酸汤:“阿婆,您加了艾叶后,我总觉得浑身暖,比喝姜汤还舒服。”阿婆接过酸汤,对阿糯说:“苗药没那么死性,‘冷骨风’在产后发,就得加艾叶补气血、温经络;要是在山里冻着的,就不用加——这些不是书里写的,是我阿娘给寨里媳妇治病时,一次次试出来的。”阿糯蹲在火塘边,把“产后冷骨风加艾叶”记在桦树皮上,树皮的纹路里,还留着之前记的“雄株叶红药效强”,像藏着一串口传的密码。

上卷 第三卷 辨症调方解客愁

秋末的芭沙苗寨,来了个挑货郎的汉人,姓王。他走山路时淋了雨,左腿突然疼得不能动,膝盖肿得发亮,夜里疼得抱着腿哼——寨里人说他得了“冷骨风”,王货郎急得直跺脚:“我还得去下一个寨送货,这腿要是好不了,全家都得饿肚子!”

阿糯按榜香阿婆的法子,选了雄株“豆嘎闹”,配黑骨藤、透骨香,辰时煮水给王货郎熏洗。可熏了两天,王货郎的膝盖更肿了,还说“里面烧得慌”。阿糯慌了,跑去找阿婆:“阿婆,我用了雄株,也守了辰时,怎么反而更糟了?”

榜香阿婆跟着阿糯去看王货郎,见他嘴唇发红,舌苔黄腻,摸了摸他的膝盖,不仅肿,还带着热乎气。“傻孩子,‘冷骨风’也分寒热,阿公和兰芝婶是‘寒症’,这货郎是‘寒包火’——淋了雨,寒气裹着湿热在骨头里,光用温性的药,是把湿热闷在里面了。”阿婆转身去药圃,摘了些黄柏的树皮,“黄柏能清热,加在药里,既能驱寒,又能散湿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