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爷爷把这些法子都记在桦树皮上:治风寒重症,麻黄配桂枝,取“麻黄汤”之意;治水肿咳喘,加茯苓,一宣一利;治老人小孩,加蜂蜜炒过,药性就缓了。这些桦树皮被当成宝贝,藏在羚羊皮袋里,成了楼兰最早的“药书”。
第四回 应时采收循道藏药 五运六气初窥真机
(《岁时广记》引《河西用药法》:“麻黄春采苗,夏采茎,秋采实,冬采根,各依其时,药性乃全。”)
罗布泊的四季,分得比刀割还清楚。乌木爷爷发现,麻黄在不同时候采,药性大不一样。
春分那天,他带着弟子去采嫩枝。此时阳气刚冒头,草芽带着股子新鲜劲儿,药味淡,劲儿也小。“这时候的麻黄,适合治刚受的小风邪,”老人边采边说,“就像给孩子用的药,得温和点。”他教弟子只掐顶端三寸,留下主茎,说这样来年还能长。
夏至过后,麻黄长得最壮,茎秆青中带紫,摸上去硬邦邦的。“这时候的麻黄,像壮年汉子,力气最大,”乌木爷爷指挥着众人收割,“治那些厉害的风寒,就得靠它。”采回来的茎秆,要在烈日下晒三天,晒得干透,用麻绳捆成束,吊在帐篷顶上通风。
秋分时节,麻黄结了籽,一串串像小芝麻。老人说:“这时候的全草,不光能平喘,还能收汗,适合那些汗多的病人。”他让妇女们把籽摘下来,和羊肉一起炖,说能补肺气。那年秋天,吃了麻黄籽炖肉的孩子,冬天果然少感冒。
到了冬至,乌木爷爷带着人挖麻黄根。“冬主藏,根里藏着一整年的精气,”他说,“这根能止汗,那些白天一动就出汗、夜里睡着也出汗的人,用它最管用。”挖出来的根要洗干净,埋在背风向阳的沙坑里,上面盖层羊毛毡,说这样能保住药性。
有一年,风特别大,刮得石头都能滚,族里好多人得了“风疹”,浑身痒得乱抓。乌木爷爷掐指一算:“今年是‘木运太过’,风气盛,肝木克肺金,得用夏至采的麻黄,配点防风、荆芥,才能压住这股邪风。”他还让人在辰时(早上七点到九点)煎药,说这时候肺经当令,药劲儿最容易进去。
又一年雨水多,夏天不热,好多人咳喘带痰,四肢浮肿。乌木爷爷说:“这是‘火运不及’,寒湿重,得用秋分的麻黄,加干姜、细辛,温化寒痰。”他还教大家在药里加点薏米,能祛湿。
部落里有个孕妇,怀了八个月,腿肿得像冬瓜,喘得厉害。弟子们不敢用麻黄,怕伤着胎。乌木爷爷却仔细诊了脉:“她这是胎气顶的,不是真邪,用点秋采的麻黄,配茯苓、白术,利水不伤胎。”果然,三剂药下去,肿消了,喘也轻了。
老人常对弟子说:“用药得看天、看地、看人。天有五运六气,地有寒热燥湿,人有老幼强弱,都得合着来,这才是‘天人合一’的道理。”
那年冬天,乌木爷爷无疾而终。临终前,他指着窗外的麻黄丛,对昆莫说:“这草是咱楼兰的根,要好好待它。将来不管到了哪,看到它,就像看到家……”
(上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