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三年,编修吴省钦奉命入蜀,考察物产以修《四川通志》。他的车马沿着蜀道南下,过广元、经绵阳,一路都能闻到川芎的辛香。抵达成都府后,四川巡抚先带他看了叙州府的何首乌——块大如拳,皮皱肉黑,据说“服之延年”;又看了茂州的升麻——根茎中空,味苦寒,善“解毒透疹”。
“这两味虽佳,却不如灌县的川芎,”巡抚笑道,“编修若想知蜀地药材的真味,还得去灌县走走。”吴省钦好奇:“天下芎藭多矣,为何蜀地者独冠?”巡抚答:“您去看了灌县的水、土、人,便知了。”
数日后,吴省钦的船抵达灌县,川伯带着他下田。正值川芎采收,药农们挖出的川芎,抖掉泥土,个个圆实如栗,川伯取来一柄小刀,轻轻切开,断面的油点密得连成一片,辛香瞬间弥漫开来。“编修请看,”川伯指着断面,“这油点,是芎的‘气’,蜀地的油沙土保得住这气,蜀道的商栈存得住这气,所以咱的芎,运到千里之外,辛香还在。”
吴省钦取来陕西、江西的川芎对比:秦地芎瘦长,油点疏;江南芎纤细,味偏苦;唯有蜀地芎,形圆、重实、脂润,嚼之先辛后甘,余味绵长。“果然不同,”他赞道,“但不知药效如何?”川伯请他去看镇上的药铺,铺里的老大夫正用川芎配天麻,给一位头痛的老妇治病,老妇喝了药,半个时辰便说:“头里的闷劲儿散了,这药比我在湖北喝的芎汤,多了点甜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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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川芎镇验芎功 百用皆验显其能
吴省钦在灌县住了半月,亲眼见证了川芎的“百用之能”。镇上的接生婆说:“妇人难产,用川芎配当归,能活血催生,蜀地妇人都信这个。”货栈的脚夫说:“跌打损伤,用川芎泡酒擦,瘀青消得快,走蜀道的,谁不带瓶川芎酒?”连茶馆的掌柜都知道:“雨季湿气重,用川芎配苍术煮水,客人喝了不犯头痛。”
川伯带着吴省钦看川芎的炮制:酒炒的川芎,辛香带暖,专治头顶痛;醋炒的川芎,入肝经血分,善治妇人经痛;生用的川芎,清利头目,治风热头痛最灵。“这炮制的法子,也是蜀地传下来的,”川伯说,“酒要用泸州的,醋要用保宁的,本地的料配本地的芎,才出得了这药效。”
吴省钦翻阅灌县的《药铺志》,上面记载着近百个以川芎为主的验方:治风寒头痛的“川芎茶调散”,治瘀血肿痛的“桃红四物汤”,治风湿痹痛的“川芎独活汤”……几乎涵盖了内外妇儿各科。“何首乌能补,升麻能散,但若论‘通’与‘和’,还是川芎最周全,”吴省钦对随从说,“蜀地人常说‘无芎不成方’,果然不虚。”
他特意考察了川芎的种植规模:仅灌县一地,芎田便有数千亩,“稻芎轮作”的田埂上,水渠纵横,与都江堰的灌溉系统相连,形成“水—稻—芎”的生态循环。“这哪是种药,这是蜀地人对水土的智慧啊!”吴省钦感叹,“何首乌靠山,升麻靠坡,唯有川芎,靠的是平原的沃、江水的润、蜀道的通,这才成了蜀地的代表。”
第四回 通志初定稿 川芎与何首乌、升麻并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