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驹蹲下身,看芎伯挖草。铁锄下去,根茎带着泥土被撬出,抖掉土块,褐紫色的外皮上,环形的节痕清晰可见,粗处如拇指,细处如小指,果然像一串微型马衔。“师父,这节儿真像!”阿驹惊叹,“难怪您叫它‘马衔草’。”
芎伯指着最粗的一节:“你看这节上的须根,短而硬,像马衔上的倒刺,能抓住泥土,也能抓住人身上的瘀。”他掐断一节,断面黄白相间,密布着细小的油点,像马衔上的铆钉,辛香瞬间涌出来,带着股冲劲,阿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喷嚏过后,觉得连日来的鼻塞竟通了。
“这辛香,就是它的力。”芎伯道,“马衔草性温,味辛,辛能散风,温能散寒,节状如衔,能一节一节往里钻,直到筋络深处。”他只挖了三株,其余的仍埋回土里:“春生之时,草的力在茎,根还没长足,挖多了伤根本,得等秋分时,根茎的节最饱满,才是采药的好时候。”
回到村里,芎伯将根茎洗净,用竹刀切成薄片,每片上都能看见环形的节痕和油点。“这薄片,得像马衔的环,不能太薄,否则力散;不能太厚,否则药气透不出来。”他取了五片,又抓了些独活、杜仲——独活能祛风胜湿,杜仲能补肝肾、强筋骨,与马衔草相配,恰如给马衔配了缰绳,既能松筋,又能固骨。
第三回 药汤初沸通筋络 马衔之力透骨伤
陶罐架在炭火上,马衔草的薄片与独活、杜仲同煮,水一沸,辛香便漫了出来,不似寻常草药的闷,带着股清透的劲,像牧马川的风,能钻进缝隙里。烈马张躺在榻上,闻到这香气,原本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些:“这味儿……冲是冲,却不讨厌。”
芎伯舀出药汤,汤色黄亮,表面浮着一层细密的油珠,那是根茎的精魂。他让村民扶起烈马张,用小勺慢慢喂,药汤入喉,先是一阵辛辣,随即化作一股暖流,顺着喉咙往下走,走到胸口,又猛地往上翻涌,带着一股劲儿往头上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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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烈马张轻呼一声,只觉后脑的紧勒感松了些,像有人悄悄松开了马衔,肩背的筋肉也不再抽搐,能微微活动了。“筋……筋不那么硬了!”他又喝了半碗,额上沁出细汗,青肿的地方竟消了些,能自己坐起来了。
芎伯又取来剩下的药渣,用布包好,加热后敷在烈马张的后脑,说:“药汤走内里,药渣走皮肉,内外夹攻,才能把瘀住的血化开。”阿驹在一旁看着,问:“师父,这马衔草真比镇上的止痛药强?”
芎伯点头:“止痛药像蒙眼布,能暂时遮住痛,却治不了根。马衔草像解马衔的手,一节一节松,让气血自己活过来。你看它的节,一环扣一环,就像气血在经络里走,一节通了,下一节才能通,这是‘天人合一’的理——草木的形,早把治人的法写在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