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芎苗炊:放翁溪畔药食香》上卷

甑盖掀开的瞬间,白雾“腾”地涌出来,带着股冲劲,呛得陆游打了个喷嚏,却笑得眼角堆起皱纹。薏米吸足了芎苗的香,颗颗饱满,绿白相间,像撒了把翡翠碎。他盛了小半碗,没放糖,只抿了一口,就眯起眼:“对了!就是这味——辛不灼舌,糯不粘牙,像溪水流过卵石,清清爽爽的。”

阿禾也尝了一勺,忽然说:“这苗的香钻进薏米里了!嚼着嚼着,舌底冒甜水。”陆游往她碗里添了勺泉水:“慢点吃,这是让药香顺着嗓子眼往下走,去去你开春总犯的咳嗽。”他望着窗外的药圃,晨露在芎苗叶上闪,忽然想起在蜀地时,老药农说“川芎苗蒸饭,赛过人参汤”,那时只当是乡谈,如今才懂,这是草木与人最贴心的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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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邻妪探病闻香至,一瓯苗粥解沉疴

入梅后的头场雨,下得连屋檐都在淌水。邻村的张婆挎着菜篮,深一脚浅一脚地来敲门,裤脚沾满泥,声音发哑:“陆官人,能……能借点生姜不?老头子犯了湿痹,腿肿得下不了炕。”

陆游迎她进屋,见张婆的手也肿着,指节红得发亮,赶紧让阿禾盛碗刚蒸好的芎苗薏米粥。“先别急着找生姜,”他把粥碗递过去,“尝尝这个,比生姜管用。”张婆捧着碗,指尖触到瓷碗的热,先是一愣,随即被香勾得直吸气:“这是啥?香得鼻子都通了!”

她吹着热气喝了两口,忽然说:“腿里像有小虫子爬,痒痒的,不那么胀了。”陆游坐在灶前添柴,说:“这芎苗能行气,薏米能祛湿,就像两个人抬轿子,把你家老头子腿里的湿气压下去。”他又取了些晒干的川芎根,包好递给张婆:“回去和薏米同煮,根熬汤,苗煮粥,早晚各一次,保管见好。”

张婆走时,陆游又让她带了半篮芎苗。雨还在下,她的脚印在泥地上歪歪扭扭,却比来时稳当。阿禾望着她的背影,问:“先生,这芎苗真能当药使?”陆游往灶膛里添了块硬柴,火光映着他鬓角的白发:“药和食,原是一根藤上的瓜。饿了是食,病了是药,就看你会不会用。你看这溪水,能淘米,能浇地,能洗衣,原是一个理。”

三日后果然传来好消息,张婆的老头子能拄着拐杖下床了,特意让她送来一篮新摘的桑葚,紫莹莹的透着甜:“陆官人,那粥喝到第三碗,老头子说腿里像开了扇窗,风都能钻进去——这哪是粥,是神仙汤!”

第四回:乡邻问法争学煮,甑香渐入寻常家

张婆的事像溪水里的涟漪,很快荡遍了周边村落。第二天一早,药圃边就站满了人,有挎着竹篮来讨苗的,有揣着陶罐来求方的,连镇上药铺的小伙计都跑来看热闹,说“掌柜的让问问,陆官人的芎苗卖不卖”。

“苗可以讨,方子可以传,”陆游坐在圃边的竹凳上,手里捏着株芎苗,“但得先懂它的性子。”他教众人:“采苗要掐顶端三寸,老的留着长根;焯苗要用沸水,加滴香油,锁住香;煮的时候别放酱油,会盖过苗的辛。”

村西的李嫂刚生了娃,奶水不足,愁得直掉泪。陆游教她:“芎苗煮鲫鱼,加勺米酒,不放盐,喝汤吃鱼,奶水准多。”李嫂半信半疑地试了,三天后抱着娃来谢,脸红扑扑的:“陆官人,您这苗神了!娃吃奶时,嘴角都带着香,比我喝的鲫鱼汤还灵。”

阿禾在旁记着,不知不觉攒了半本“芎苗用法”:张三家的娃春困,芎苗炒鸡蛋;李四家的媳妇胃寒,芎苗炖豆腐;王五家的老汉咳嗽,芎苗煮梨水……每一条后面都画着小灶,冒着热气。陆游见了,笑着添了句:“最重要的一条——心诚。你对苗上心,苗就对你尽心。”

灶房的甑子从此闲不住了。清晨蒸薏米,晌午炒鸡蛋,傍晚炖鱼汤,香飘得半里外的祠堂都闻得到。有个老秀才路过,在院门外站了半晌,说:“陆官人这不是种药,是在种日子——把苦日子种出甜香来。”陆游正在择苗,闻言直起身,望着溪对岸的稻田:“日子本就该有香,就像这芎苗,再苦的土,也能长出带香的叶。”

第五回:梅雨初临试新炊,诗兴偶发记芎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