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川芎,”老者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一边用干净的布条蘸着清水擦拭他额头的伤口,一边说,“蜀地的山精,专克这淤住的血。你闻闻这味儿,冲得很,能把脑子里的浊气顶出去。”
伤口被清水一激,王实疼得浑身一颤,额头的血又涌了出来。老者却不慌不忙,抓起碗里的川芎糊,小心翼翼地敷在他的伤口上。那辛香瞬间浓烈起来,像无数细小的火苗,顺着额头往头顶窜,原本像被巨石压住的脑袋,竟渐渐松快了些。更奇的是,刚还汩汩冒血的伤口,被这药糊一盖,血竟慢慢止住了,只剩下温热的麻痒感。
“忍着点。”老者又从背篓里取出一小截晒干的川芎根,用牙齿嚼碎了,伸手要喂他。王实起初有些抗拒,可那股辛香顺着老者的指缝飘过来,勾得他喉咙发紧,便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药末入喉,先是一阵辛辣,呛得他咳嗽起来,可咳着咳着,胸口的憋闷竟散了,一股暖意从胃里升起,顺着血脉往四肢蔓延。额头的剧痛像退潮般一点点减弱,眼前的模糊也渐渐清晰,他终于能看清老者鬓角的白发,和背篓里露出的其他草药。
“老先生……是您救了我?”王实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却能说完整的话了。老者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朵花:“是这川芎救了你。它在这蜀道旁长了千百年,就等你这样不小心的路人呢。”
第三卷:岩穴暂歇 细说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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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天边透出一抹昏黄的光。老者背起王实,往崖壁深处走去。王实伏在老者背上,闻到他衣衫上除了川芎的辛香,还有当归的醇厚、白芷的清苦,知道遇上了懂药的人。
不多时,他们来到一个避风的岩穴。穴里铺着干燥的茅草,石壁上挂着几个药篓,墙角堆着些炮制好的草药,整整齐齐。老者把王实放在茅草上,生起一堆火,火光映得穴顶的钟乳石忽明忽暗。
“我姓秦,住这山里采药快五十年了。”老者一边往火里添柴,一边说,“刚才给你用的川芎,是今早刚从青城后山挖的,你看这根。”他从背篓里拿出一株完整的川芎,根块圆滚滚的,带着细密的环纹,掰开来,断面的“菊花心”在火光下格外分明。
“这纹路,像不像秋菊?”秦老指着断面,“只有青城山脚下、都江堰边的川芎,才有这样的‘菊花心’。那里的土是油沙土,水是岷山雪水,阴阳调和,所以这根里的气最足。”
王实看着那“菊花心”,想起母亲塞给他的川芎籽,问:“秦老,这川芎真能治头痛?”
“何止治头痛。”秦老往火里丢了块川芎根,岩穴里顿时弥漫开更浓郁的香气,“它性温,味辛,辛能散,温能通,像个急性子的小伙子,专往不通的地方钻。你额头的血淤住了,它能把淤块散开;若是风寒裹着湿气,堵得人头晕脑胀,它能把邪气赶出去;就算是妇人产后血少头痛,配上当归、熟地,它也能引着补药往上走,既不伤人,又能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