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苓仙踪:从粪壤到琼膏(上卷)

自那回治好了小儿水肿,老苍伯对猪苓愈发上心。他知晓医道如渊,一味草药的性情,非朝夕可解,便在春日里搭了间茅棚于野猪坪旁,专司观察猪苓的生长。

他发现猪苓极喜阴湿,多生于松、枫、栎等阔叶树下,与树根相连处,常有细密菌丝如银网铺开,这便是它“寄生于木,得土之精”的明证。老苍伯按“春生”之理,于清明后采挖新出的猪苓,见其肉质嫩白,嚼之微甘带淡,初尝无甚异味,入喉却有清润之感。他推测:“甘能补,淡能渗,此乃利水之兆。”

夏日多雨,山涧常有村民不慎落水,归家后便觉腹胀尿少,四肢沉重。老苍伯取夏日采收的猪苓(此时其性偏凉),配伍车前草同煎。有个叫石娃的少年,落水后三日未尿,腹胀如瓮,其父求医无门,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来求药。老苍伯将猪苓、车前草各五钱,加水三碗煎至一碗,让石娃趁热服下。约摸一个时辰,石娃忽觉小腹坠胀,随即畅快排尿,连排三次,腹胀立消。其父伏地叩谢,老苍伯却沉思:“水湿属阴,猪苓性凉,凉能清热,淡能渗湿,此乃阴阳相济之效。”

秋分时节,有位老妪患水肿日久,兼见畏寒肢冷,这是“阳虚水停”之证。老苍伯想起“秋收”之性,此时的猪苓经霜后,凉性稍减,便配伍温阳的桂枝同用。他取猪苓一两,桂枝三钱,加水慢煎,嘱老妪温服。三剂后,老妪尿量增多,畏寒减轻。老苍伯悟道:“药无定味,当随配伍变化。猪苓利水,得桂枝之温,则无寒凝之弊,此乃‘七情’中‘相使’之理也。”

冬日严寒,猪苓深藏土中,其性渐趋平和。老苍伯将冬采的猪苓晒干贮存,发现其色转深褐,质地坚硬,入药需打碎久煎。有猎户冬日饮了冷酒,又受风寒,竟至水泻不止,日达十余次,身形日渐消瘦。老苍伯以冬猪苓配伍炒白术,猪苓利水渗湿,白术健脾燥湿,二者相须为用,如“土能制水”(五行中脾属土,能克水湿)。猎户服药两日,水泻即止。此事让老苍伯更信:“猪苓之功,不在强攻,而在疏导,顺应自然之理。”

第三回 五运失常,猪苓显能

小主,

那年恰逢“木运太过”之年(五运六气中,木运太过则风气偏盛,易生湿病),春末夏初,青崖坞及周边村落竟流行一种怪病:患者初起头晕头重,继而全身水肿,按之凹陷不起,尿量极少,且多伴有胸闷喘促。乡邻皆以为是“山鬼作祟”,惶惶不可终日。

村长请老苍伯主持祭祀,老苍伯却摇头:“此非鬼神,乃‘五运’失常所致。今年木运过旺,风气大行,风邪夹湿,侵入人体,湿困脾土,水液不得运化,故成此患。”他力排众议,主张以药石施治。

病者日多,其中最危重的是村东的张木匠,他不仅水肿,还伴有咳嗽气急,不能平卧,已是“水饮凌心”之象。老苍伯诊其脉,见脉沉迟而滑(沉主里,迟主寒,滑主湿),断为“风水相搏”(风邪引动水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