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帝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负手远眺,城中的景致尽收眼底,而送玉贞离开的车架,也很快湮没在热闹的街道内。
“陛下,起风了,注意别着凉。”风先生走到元武帝身后,随他一同望向远方。
元武帝伸手拍了拍粗砺的城墙,落寞地问道:“先生,朕是不是不配为君?国事没搞明白,家事更是一团乱麻,朕是不是愧对臣子与百姓的信任?”
风先生的声音,仿佛有能抚慰人心的力量,他没有回答元武帝的问题,而是问道:“陛下,您认为臣如何?”
元武帝面含敬意:“先生大才,宰执天下,是朕能全心全意将政事托付的人。”
风先生并不因为这些夸赞而有所动容,他用平缓的声音讲述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陛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碰上这家务事,就算是千古名君,也无法妄言可以理清楚。”
“臣风氏一族,在大秦也算有名望的家族,按理来说臣官拜丞相,理应将亲族兄弟接至京城,共享荣华富贵。”
“然而臣却始终独居,与亲族并无任何往来,哪怕臣避世这些年,也未曾受过风家半点帮助。”
“究根到底,也是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家中诸事。昔年臣心仪一个姑娘,可叫家人知晓后,却借了别人的手,将那姑娘害死了。”
“陛下,臣认为家人指的并非有血缘关系的人,有的人纵使血脉相连,却也称不上家人。”
“在我们身边,好的家人与朋友难得,可遇而不可求,若是得遇,是我们之幸,若是没有,也是我们的命。”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历数史上君王,谁不是孤家寡人?哪一段传奇背后,没有辛酸苦涩?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陛下要做明君,就要能熬得住这权力顶峰的寂寞与孤独,哪怕六亲情绝,也只能熬着。”
元武帝叹了口气,放在城墙之上的拳头缓缓收紧:“风相所言,朕受教了。”
风先生上前一步,视线中的袖摆扫过秀丽江山,他手掌一摊,微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生杀予夺尽掌您手。陛下,这可都是您的天下。”
元武帝负手,望着天边渐渐压沉的云,忽然回眸凝着他的股肱之臣,那双十年华就宰执天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