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虞清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驻军的死,只不过是林校尉带兵进城的借口,他真正的目的达到后,想要粉饰太平,总要有人为数十条人命背锅,给天下人一个说法。
而这个背锅的人,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只是,林校尉的目的难道不是抓她的那群人么?为什么看起来,那群人更像是林校尉的盟友。
平城底下,到底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
卫殊,苍何他们又在哪里?
“大人,本王妃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虞清欢仰起头,平静地注视着林校尉。
“若是淇王妃不明白,本校尉就更不明白了!”林校尉面色铁青,似乎极为愤怒,“数十个驻军,竟在昨日被人乱刀砍死在养病的屋子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本校尉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向淇王妃讨教。”
“大人,你这是要审本王妃么?”虞清欢逼视着他,忽然莞尔一笑,“你有什么权力这样做?”
林校尉把剑贯在地上,伸手向后一指:“淇王妃,我们是大秦的将士,身上担的是守卫国家的职责,就算死,也该死在沙场之上!可你看看,看看这数十弟兄,却被自己人碎尸万段!我之所以站在这里,不是因为身份,地位,权势,而是以兄弟的身份,为这些含冤而死的弟兄们讨个公道!你不必用身份来压我,既然我敢站出来,就做好了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觉悟!绝大多数参与屠杀的刽子手已经被我解决了,现在,我们只想要一个解释,要一个公道,要一个道歉!淇王妃,我要你当着数十冤魂和平城百姓的面,跪下来把你如何命人杀害驻军一事清清楚楚地说给在场的人听!然后再用你那肮脏的性命来祭奠数十冤魂!”
“胡说八道!”一旁,小茜义愤填膺地吼道,“驻军被杀害,根本和王妃没有关系,你怎能空口白牙诬陷好人?!王妃有什么理由杀害他们?你不去好好查明事情的真相,却冤枉一个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虞蹇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将小茜一拳打倒在地,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虞蹇走出来,一脸沉痛和懊悔:“清欢,虽然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但这次你做得实在太过了,我无法再纵容包庇你!”
虞清欢没有说话,目光放到天边,那里,朝阳伊始,旭日东升,整个大地都沐浴在滟滟的晨光之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不是认命,她只是觉得没有辩驳的必要,因为在场的人,没有谁想知道真相如何。
对于林校尉而言,他需要一个人担下杀害驻军的罪名,一旦自己“认罪”伏诛,那他带兵进城一事便有了交代,朝廷绝不会为一个微不足道的王妃把这件事情翻出来让天下人看笑话。
对于虞蹇而言,他就是单纯想让自己死而已。
对于平城的百姓而言,他们已经被林校尉带兵吓疯了,恐怕巴不得自己赶紧认罪,好快点解决此事,把驻军送出去。
人的天性便是这般凉薄,只要拿更好的来换,一定舍得。
舍她一个人,可以换得各方和平,没有人会不愿意,所以,就算大家心知肚明那些驻军死得蹊跷,就算大家都觉得她杀害驻军的罪名背得荒唐,也没有人会在乎。
反正只要她一死,所有人都好过,谁会在乎事情的真相?她又能解释给谁听?
“王妃不会杀人!”跪着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王妃怎会杀人?”
虞蹇立即呵斥开口说话的百姓:“难道本官会陷害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成?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若非本官在病中亲耳听到她吩咐婢女挑唆百姓去残杀驻军,本官又岂会把自己的女儿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子不教,父之过,到底是本官没有将她教好,才养成她这种睚眦必报的性子,仅仅因为驻军围困了平城几日,便杀了数十人泄恨!养女如此,本官上愧对君王,下愧对百姓,死了也无颜见列祖列宗!”
虞蹇说着说着,以袖掩面哭了起来。
但百姓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闭上嘴巴,反而激动了起来,又有人站起来道:“这些日子以来,王妃是怎样善待百姓,珍视生命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她绝对不可能因为驻军围困平城这点小事就杀人泄愤!你是什么狗屁钦差,说出来的理由这般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