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游允明告诉她父亲过去承受的煎熬时,她就原谅他了。
“烟儿……”
冷玉笙突然坐在榻上就环住了杨烟的腰,将头贴到她身上,低低地亲昵地唤她。
“我以前只知我娘仰慕了我爹一辈子,但我爹对不住她,替我娘不值。后来长大了,我就在想啊,这男人在人前板着脸是一个样子,在妻子面前未必如此。”
“我又怎知我爹爹回家时,他们在帐中不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呢?我娘既眷恋他,他们自有他们的故事、他们的世界,那是任我也进不去的。”
杨烟抬手抚了抚冷玉笙的头发。
“我就彻底想通了,若我总以‘我以为’来揣度别人,只看表象,就会陷入‘我执’。道家言‘是非之彰也,道之所以亏’,佛家语‘言语道断,心行处灭’,也就失了本心。而参悟了本心,就觉天下其实无有什么可困住自己的。”
“殿下,自事其心则哀乐不易施乎前,虽然不知道您在纠结什么,但我想您也应该理解你的父母,理解他们的选择,而不是被这些东西困住,这是自己的修行。”
杨烟又道,感觉腰上抱着自己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她拍了拍冷玉笙的肩膀:“殿下不去看看吗?”
冷玉笙突然放开了她,跳下坐榻就往外跑。
——
当冷玉笙一袭蓝袍鼓着冬日清晨的寒风,迎着朝阳奔到福宁殿时,值守的小黄门告诉他圣上的銮驾刚刚往南边上朝的紫金宫去了。
本来这个点早该上朝了,可今天恰巧因琐事耽误了些时间。
冷玉笙二话不说就往外朝赶,终于在即将跨进紫金宫门前拦住了昭安帝的步辇。
昭安帝身着五爪金龙袍,头戴冕旒冠,面庞隐在珠帘后看不清表情。
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表情,“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是帝王的基本修养。
可多年来御驾从未遭拦过,哪个不怕死的竟敢这样做。
御前亲卫禁军手中的剑却几乎已经出鞘,面色凝霜怒视着眼前这个满头冒着热汗的年轻男子。
吴王极少出现在皇宫,他们自然不识。
“吴王这是何意?”昭安帝倒先发了话,稳住了身旁亲卫呼之欲出的杀气。
自一个月前去明仁宫探过伤情,他再没见过这个儿子了。
“参见父皇。儿臣,儿臣,来晚一步,只想说,恭祷父皇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