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风见着他偏像老鼠见到猫一般,转身调转方向开溜,给张万宁搞得一头雾水。
“林公子!”张万宁转而向不远处已经排上队的林微之寒暄。
林微之微微颔首,又迅速把头转了过去。
“他傲的像一只孔雀,公子为何要热脸贴冷屁股?”
瞧见林微之的不屑,小厮为张万宁打抱不平。
“他傲由他傲,‘过刚易折’,以后自有吃亏的时候。”张万宁轻声道,也跟在队伍后面排上了队。
“胡易!”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所有人都将目光投了过去。
远远的一个细痩人影走了过来,正是少年胡易。
张万宁见他个子不高还一身皮包骨,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只是面庞虽瘦削却坚毅,目光冷淡萧瑟,看起来就不怎么好相与。
胡易年纪虽小,却已是第二次考会试了。
他永远忘不掉三年前的冬天自己怎样在阴冷的号舍里熬过了九天。
没有炭盆取暖,只带了几个干饼子,一双手已冻得皴裂僵硬,但为了母亲渴望自己入仕的夙愿,他咬着牙硬撑着写完了卷子。
而这边一出贡院大门,没走几步便昏倒在半路。幸得好心人喂了他几口热汤,才支撑着身体回了破庙,一直躺到春暖花开会试放榜。
而这次,他绝不会再重复过去。
胡易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在意别人的目光。
尽管现在他到哪里都能成为一道风景,但他明明白白地知道,那些人崇拜的只是一个幻影。
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那双永远握紧他的母亲的手,才是世上唯一的真实。
他拎着的木食盒里有母亲一夜未眠给他捏的饭团子,做的猪油葱花饼。这些才是实实在在的、在他心中重如千钧的东西。
想到这儿,他紧了紧提着食盒的手,快步向贡院来。
经唱名、发号牌、验身等一系列环节,贡院前排起的长龙才一点点向内腾挪起来,举子们举着牌子去找自己的号舍。
而一部分夹带小抄舞弊被搜出来的,也早早地被拖了下去。
卯时一过,锣鼓声一起,贡院的大门便缓缓闭上,九天的春闱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