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费了多少力气才终于撬开眼前这面热心冷之人的心门。
“公子……”眼睛一瞬蒙上一层雾气,“你不嫌弃我出身微贱?”
她没再称呼“您”。
“出身微贱又如何?懂香术、会幻戏、能诗赋,足矣。”
张万宁将拎着她衣领的手放下。
“再说,虽不知你到底是谁,可悉心培养一个女子诗书的,怎可能是微贱之家?你真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女人,可惜你一直在逃避这个事实吧。”
“我……”
杨烟感觉胸中一堵,张万宁的确一眼看穿了她。
“天下虽大,孤身女子总逃不了‘以色事人’的境地,而我不想如此,我想靠自己的双手谋生活。 ”
杨烟话锋一转:“——我若不是女子,公子恐怕不会跟我说这些吧?”
这话将张万宁的心扎了一下,他自问,若非偶然知道她是女人,他的确不会对她多么上心。
而知道她是女人,就怎么看怎么顺眼和……喜欢了。
他又是极清醒理性之人,知道这喜欢毫无结果,只能退到合适的位子,却又忍不住想见见她。
“怎么你就这么想做个男人?”
张万宁重新坐了下来,他确实想知道这个人心里在盘算些什么。
杨烟知道没法逃避了,想了想才低声道:“不是想做男人,是想做一些人们限制女子去做,觉得只有男人才能做的事情,比如入仕报国、出征戍守,为主公献计献策,哪怕只做个幻戏师讨孩子开心,我……只想做个有用之人。”
“可惜……这条路真的很难,光赚钱谋生都折腾得人够呛,还……还要费力躲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公子怕是理解不了。”杨烟终于转过头来,对着张万宁苦笑了下。
“于你,什么都是唾手可得。想赚钱家里应该有很多生意铺子给你历练,想入仕即使不考科举也能恩荫做官,还有青梅竹马门当户对的好姻缘,而公子你一表人才脾性又好,任谁跟你共度一生都会幸福吧。”
被这样一说,张万宁脸上有些火烧火燎的疼,他竟也回了个苦笑:
“你以为背负着一个大家族,真的很轻松吗?所有路都给你铺好了,由不得你不走,行差一步都是万万不能。我倒挺羡慕你,没人管没人问,无拘无束的,想扮个男人也就扮了,惹上点祸端也无所谓,受伤了疼几天也就好了,我是没办法任性到完全做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