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烟盯着他说:“不要动”。
苏可久的心悬紧了,却被杨烟迅速打了一巴掌。
“蚊子。”
伸出手给他看,一只浑身白色花纹的大蚊子带着血躺在她的手心:“这地方蚊子太多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好。”
苏可久也起身,不知为什么,有她在身边,他觉得莫名安心。
他向她伸出手去,杨烟刚揪了片草叶子擦了手,又在衣服上抹了抹才将手递给他。
他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重复了一遍:
“你可要说话算话。”
————
当夏季结束秋风起时,苏盈开始缠绵病榻,只有躺着才能呼吸顺畅,面色也越来越苍白。
陈郎中虽然天天来探望,却也总唉声叹气。
他告诉杨烟,苏盈心肺慢慢会被肿瘤侵蚀,汤药作用已不太大,只能尽力减缓疼痛,让她舒服些了。
苏盈之前几乎不遗余力地将所学全都教给了杨烟,又将苏可久也“托付”给了她,除了和陈郎中的一段情,心下也没什么挂碍了,只日日躺着配合吃药,安静地等着死亡到来。
苏可久请了县学堂的假,日日伴在床侧,苏盈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渐渐地眼睛也睁不开,却还是含笑着的。
杨烟用小调羹往她嘴里一点点送着止疼的药物,换来她片刻的安然昏睡。
陈郎中每日傍晚就会过来,只握着她的手无言静对。
想他纵是医者,也留不住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苏盈却用冰凉纤瘦的手轻轻拍拍他,让他不必自责,也不必挂牵。
到了立冬时节,苏盈在陈郎中的陪伴中病逝,苏可久跪在床边一天不愿起身。
为苏盈下了葬,杨烟哭了个够,回家又默默收拾她的遗物。
不多的几件衣物和被褥都已在坟前烧过,杨烟送的簪子也插在发中一并埋在地下,除了制香的工具,也就那么一只小檀木盒子。
打开,是几件银制发饰耳环,一对青玉镯子,和一把小小的金锁。
抚着这些东西,杨烟又开始默默流泪,应该都是苏可久父亲送的,或许还是出嫁时的一点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