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久多半时间是窝在屋中读书习字,一直是心无旁骛。
杨烟得空跑了趟医源堂,想请陈郎中为苏盈问诊,却得知陈郎中带药童去深山采药制药去了,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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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空中北方的鸿雁陆续迁回时,杨烟在一个萧索的早上感受到了暮秋风中刻骨的寒意。
这是她在南方过的第一个冬天。
南方的冷和北方的冷感觉完全不同,北方在孟冬时节河水已经开始结冰,凛冽的西北风从塞外吹来,刮在脸上总像刀割般疼痛。
在定州时,她肯定一早就点上了炭盆地龙,窝在室内看雪后天晴。
而在南方江边小城,即使入冬,运河的水还是缓缓向东南流动,商船依然鳞次栉比地行驶,树木花草的色彩也并未褪尽。
但即使不是那么层次分明的冬天,阴冷却如缓缓爬行般潜入人的四肢百骸,已连续多日不见阳光,几场淅沥淅沥的冷雨过后,整个县城都变得潮湿昏暗。
杨烟捏着几乎能捏出水的硬邦邦的棉被,觉得在这破庙内能捱过冬天简直是天方夜谭。
虽然她赚了不多的钱,也找匠人给土地庙换了门和窗,但这空旷的大殿总是四处处漏风,即使烧了炭盆也还是无法暖起来的。
而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涯夫子的生命力却似乎越来越低,每日倦倦地躺在榻上。
之前杨烟已经给他支了个榻供他起居,她用石头木头板给他支塌时,涯夫子就站在不远处的窗边,脸朝着窗外凝望,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他站在窗边明亮处时,阳光照射下的尘埃绕着他周身飞舞,当真是飘若出尘,仙风道骨。
她想象着他更年轻时的模样,想着他也曾经洒脱不羁、四海为家,用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变幻出世间种种不可思议,惹人惊叹。
但这些最后却轻易地被“权势”碾作尘土,指尖的幻化万千也再不得见。
她懂得涯夫子的痛苦和不甘,知他或许只是来此疗伤喘息,早晚要回归到属于他的世界。
她本就不是能追随他一生的人,但这万丈红尘,她遇到过他,见过那些曾经也炫目到帝王的光芒,杨烟觉得即使术法只得其皮毛,也足够受用此生了。
虽然天冷,杨烟每天仍是天刚蒙蒙亮就起床,先练一套拳法暖身,然后去生火给涯夫子煮些热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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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修道也有了些心得,她总觉能和涯夫子朝夕的时间不是很多了,索性不再往苏可久家去,每日从学堂出来就直奔回庙,练习幻术彩戏,在涯夫子的指导下摆弄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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