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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却听见一个冷冷的声音在问什么,似乎是关于她。
杨烟探着头望过去,只看到一袭蓝衣锦缎袍子。
官兵乙却突然扔下了她的腿,接着就跪了下来,当然不是向着她,而是向着那一袭蓝衣。
蓝衣却向她走了过来,脚步停在她的身边,俯身盯着她,带着天神审视凡间众生般的悲悯。
地上躺着的杨烟眼睛被阳光灼刺着,逆着光看不算清楚他的模样,只觉应该是高贵清冷、却还是关心底层百姓的,这个王朝大概还没有烂得彻底。
大概,就是刚才入城的蓝衣少年,不知怎的又折返了回来,杨烟猜测。
突然嘴上又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都快没命了,竟还有时间猜测别人。
而这抹微笑却落在了蓝衣少年的眼睛里。
即使是流民,也有自己的尊严,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微微一痛。
“你,没事吧。”淡淡地询问,声音如山涧的泉水般清冽。
怎么可能没事呢……都快折磨死了……杨烟想回答,但喉咙呼噜呼噜地发不出声音,嘴里的血水又溢了出来,她只觉自己狼狈似砧板鱼肉、待宰羔羊。
蓝衣少年好似也不需要她回答,只转身喝厉官兵甲乙:“西北辽人作乱,圣上已下诏安抚流民。你们是受了谁的命令不许流民入城?”
官兵甲乙只低头乱磕,却也不敢把知县卖出去。
这小主高高在上,他转一圈走了,可知县才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是能革了他们职、决定他们一家老小吃喝拉撒的人。
“罢了。”蓝衣少年见他们不张嘴,只叹了一口气便让他们起身。
又嘱咐了几句:“职务虽小,也是守卫一方百姓,以后再无视人命当多想想自家亲人。这小孩儿伤了你,你们也伤了他,也算扯平了。”
“你们记住,这城门,防敌兵防恶徒,独不防大祁安分守己的子民,大祁的城池当庇佑它的百姓。七里县非边关要塞,他也不是胡人,还是个孩子,由他入城吧。”